天看着想要下雪,苏芮早早关了店门,准备走路回家。
路上积雪未消,实在不适合骑马或坐马车。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外面天寒地冻,一个行人也没有,苏芮用围巾裹住整张脸,费力地抱着准备带回家的布料。刚转身,手上的东西就被接了过去。
她从围巾的缝隙看过去,便见到穿着厚实黑色风衣的达西先生站在她的对面。白皙的面颊冻得发红,睫毛上甚至凝结了一层细密水汽,可见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
“乔治安娜有东西忘了带,我折返回来帮她买。”他解释道。
苏芮笑了出来,把围巾拉到嘴巴下方,“达西先生真是不会撒谎。”
“可以起作用就行。”他干脆自暴自弃了。
苏芮不忍心看他犯傻,便说:“即便我们只是朋友,你也可以到我的店里坐一会儿,至少比站在外面强得多。”
达西眼睛一亮,“下次,我会记住。”
“不过下次可能要等到三月份了,天气太冷,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把之前的订单处理掉,顺便检查水管和窗户,以及店里有没有老鼠。”
苏芮侃侃而谈的样子令人着迷,达西沉醉在她的蓝眼睛里,对于她的事业心和责任心感到惊喜和由衷的敬佩。
“真没想到,只是几个月不见,莉迪亚小姐的变化就这么大,处理问题老练,如果不说的话,是不会有人知道你才仅仅开了一个多月的店。”
达西毫不掩饰欣赏的表情,直白的夸赞更是让她有些难为情。
“其实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宾利先生向简求婚了,现在看上去更加稳重,而简也比从前爱笑了。”苏芮转移了话题,说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新鲜事,眉眼都带着笑意,浑身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温柔。
达西默默看着她的侧脸,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反复咀嚼,并且给出回应。
“是的,我收到了他的信。”达西很庆幸,当时没有因为贝内特大小姐从不回应宾利的热情就去拆散他们,否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承受眼前小姐的怒火。
“哦,你们是好朋友,他有什么事情一定会通知你。对了,你知道吗?柯林斯先生已经结婚了。”
“是吗,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虽然达西并不认为苏芮会看上对方,但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无疑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他的妻子是夏洛特·卢卡斯,伊丽莎白为此还跟夏洛特大吵了一架。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伊丽莎白还答应了明年春天去汉斯福村探望她。”
“卢卡斯小姐是个聪明人,她和你姐姐很像,但是更加理智。”
达西突然觉得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从苏芮的嘴里说出来,都显得新鲜有趣,哪怕那些人跟他毫无关系,哪怕有些事情他早已知晓,他也愿意一直听她说下去。
但苏芮不这么想,她已经被达西越发热切专注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要不是天气太冷,她脸上的热度几乎挥散不去。说了半天的话,达西也只是附和,害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才不会让这段路程变得尴尬。
她挖空了心思,恨不得连朗博恩马厩里的马儿生产的事情都要拿出来说了。
“其实吉蒂的变化也很大,你能相信她现在能耐着性子在家里跟我一起做刺绣吗?而且她的手工做得很不错,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
“莉迪亚小姐,那么你呢?”达西打断苏芮的话,“你一直在说别人,却没有说你自己。”
他最想听的当然是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苏芮心跳加速,冷风吹得她脑子都不清醒了。
或许是久别重逢,达西进入店铺时,她的笑容太过轻浮了,让对方以为她的态度已经软化。否则苏芮想不到什么理由,是让对方突然间不再掩饰他的心意。
之前他克制保守,同她保持距离,并且有分寸感,那种感觉令人舒适。而现在一个又一个直球打过来,苏芮简直应接不暇,虽说不讨厌这种感觉,但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好像在感情问题上总是显得非常被动。
苏芮拉起围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我的事情很无聊,每天除了做衣服就是画画,没什么好说的。”达西显然有些失望,苏芮干脆把球踢了回去:“那么达西先生呢,你最近怎么样,在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
“我想我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想起莉迪亚小姐,反复在幸福和痛苦两种情绪里挣扎。”
他说得太直接了,苏芮的脸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明亮的蓝眸中多了一丝羞涩的嗔怒:“达西先生离开难道不是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吗?”
“但我不论做什么,总是会想起你。既感到幸福,又感到担忧,害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比我更加优秀的绅士出现在你的身边,并且好运得获得你的青睐。”
“根本没有这回事。”苏芮着急反驳,她可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形象。
可说完这句话,她就懊恼地咬住嘴唇。她为什么要急着澄清,为什么会在意达西的想法,苏芮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后半段路程,对方没有再说出什么让她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