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想出去。”苏芮站在门边,闪烁着钻石光芒的手臂指向遥远而广阔的世界。
女人收回远眺的视线,宽大的斗篷下,只见一缕柔顺的黑发滑落,她尖削的下巴也在夕阳中闪闪发光。
“你想出去?”女人伸出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轻柔地落在苏芮的侧脸。
苏芮当即感觉到一股油然而生的愉悦,通常这种感觉只有她饥饿到极致时开始进食才能拥有。但是女人总有一种让她快乐起来的能力,让她在无论多么痛苦,多么无法忍耐的情况下,都不会伤害她。
苏芮蹭了蹭那只粗糙手,乖巧地点点头。
女人咧开红唇,拇指摸索着苏芮侧脸的皮肤,安抚道:
“快了宝贝,快了。”
远天绯红的暮色在苏芮的视野中消失,狭窄的空间再次恢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在最中央的位置坐下,像以往三百年来的每一天一样,独自等待。
她不需要睡觉,甚至感觉不到疲惫。除了无尽的饥饿感不停折磨着她之外,苏芮什么也感觉不到。
砰的一声。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闷响,苏芮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
识海之中,苏芮面前的镜子有三面变得完整,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她三个世界的记忆。
上一世,她饱受精神疾病的折磨,虽然最终没有像原身妈妈那样癫狂,但也没能长寿,只活到六十岁就去世了。
她死之后,留下无数翻译作品,成为后世享之不尽的财富。
她和罗切斯特没有孩子,名下已经发扬光大的好几家中西医院,最终被她交给信得过爱国人士经营。并将她和罗切斯特的所有财产,捐给国内贫困地区,支持教育和医疗事业。
进入新的世界,情感再次被抽离。
苏芮遇到了比之前在伯莎身体里还要麻烦的情况,她被困在识海之中将近三百年的时间,也没有办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甚至,她连新身份的记忆都没有办法获取。
因为她面前那一扇完整无缺的镜子,从始至终都是黑的,唯一看见的画面,便是每个月一次原身残忍进食和那个来看她的穿着黑斗篷的女人。
目前,她能获得的信息非常少。
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母亲,没有哪个母亲会将自己的孩子囚禁在小黑屋中。
而原身肯定不是人。
她靠吸血而活,一个月进食一次也不会死,速度很快,力量极大,被太阳照射到时,皮肤便会闪闪发光。
最重要的是,她至少有三百岁了。
苏芮活了四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从镜子里看到对方残暴的进食时,她甚至不想进入那个身体。
但每个月都会有个黑发黑眸的男人被她咬死,这三百年来,从没有一天间断过。她如果不阻止的话,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她的手上。
“天道,这难道就是你愿意看到的画面吗?”苏芮询问,“无辜的人类一个接一个死去,你却眼睁睁地看了三百年,作为天道,你的怜悯心呢?”
苏芮的质问,并未得到回答。
她用力将随手从地上捡的玻璃碎片扔向那面黑漆漆的镜子,碎片直接扎进镜面,一道闪电般的裂痕慢慢扩散开来。
那道裂痕里,突然产生极大的吸力,将苏芮硬生生地拉扯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意识重重跌落。
黑暗的房间里。
倒在正中央的身体,伸展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一声闷哼从她口中传出,苏芮慢慢接手了身体的控制权。
如她在识海当中看到的那样,她的视野一片漆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汹涌而来的饥饿感。口中不停地分泌着涎液,腹部好像贯穿了一个大洞,灼烧般的痛苦令人痛不欲生。
苏芮的身体蜷缩着,她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温度,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甚至没有呼吸,好像活死人一样。
“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嗓音沙哑,语调奇怪。
这个身体的主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学过任何语言,也鲜少有说话的机会。尽管苏芮本人口齿伶俐,却还是受其影响,同样变得十分笨拙。
她爬起来,走向大门的方向。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苏芮用力撞了好几下,依旧纹丝不动。这就意味着,她如果想要离开这件黑屋子,只能等下个月她的“妈妈”来给她送食物。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就该在识海中多呆一段时间的。”苏芮懊恼地想着。
她会到原位坐下,想尽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挨饿很不好受,再度听到房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时,苏芮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天籁。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苏芮每天饿得用头撞墙,要么是把手指啃得鲜血淋漓。但奇怪的是,她的伤口愈合速度惊人,甚至她故意掰断自己的手指,也能在五分钟后痊愈。
她越来越确信自己绝对不是人类。
门打开,苏芮被炫目的白光照的无法睁开眼睛。
一股她无法形容的气息随着山风一起涌入房间,那个女人的声音,随即传来:
“宝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