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赵初遇,或者说是赵宸轩单方面为沈崇欣所救,已经过了整一年。
就算只算成亲之后,也有半年之久了。
其间,除了赵宸轩患得患失,主动放下身段想帮忙,沈崇欣笨嘴拙舌,孩童一样试图阻之以暴力的冲突磨合。
总的来说,还是温情更多些。
而一直横在二人中间的,子嗣问题,也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
并非是沈崇欣有意为难,其实这么说也不对,沈崇欣是真的喜欢孩子,虽不曾明言催促,她的一举一动却都透露出了对孩子的渴望。沈崇欣的耐心阈值与常人不同,对事不对人,赵宸轩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沈崇欣能等多久,但他一直未曾有孕,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说闲话的声音从篱墙外飘进来,拿着一捧沈崇欣不知从哪儿摘回来的野果,赵宸轩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跟沈崇欣提起,从决定嫁给沈崇欣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说来此生沈崇欣将他照顾的很好,未曾经历多年奔波,说不得他还能早些怀上身孕。
妻主不是还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过吗?
那又何必在意旁人的言语。
盯着手中野果,赵宸轩心一横,决定选择相信沈崇欣。大不了就是一死,她若是敢负他,他就拖着她一起死,黄泉路上,也能有个陪伴。已经陪他死过一次了,沈崇欣应该不会介意陪他死第二次。
赵宸轩拿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啧,真是酸啊!
家中主人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宜安却是对此留了意。
他本就曾动过爬床的心思,虽是失败,却被放过,如今……
女子本就三夫四侍,他想为自己找个好人嫁了有何不对?他已经不清白了,就算讨好主君,等到了年纪被放出,又哪有人会真的对此毫不介意?
赵宸轩被妻主保护的好不知道,他还不知这是个什么村子吗?
留下,就是吃穿不愁,锦衣暖床。
离开,定是半生飘零,泯然而终。
他亦不想一生为仆,妾侍,再如何也是半个主人。他还是想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只要沈崇欣…妻主喜欢,赵宸轩又能如何。
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
这溪口村,规矩严苛的很,赵宸轩若是敢拒绝,就算沈崇欣还能容他,来自村族的惩戒也定不会放过他。沈崇欣再喜欢赵宸轩,难道还能以一人之力与一族相对吗?她若是有这个能力,当年也就不会沦为弃子了。
对当年事其实并不了解,只听闻了些许闲言的宜安,压下了心中隐隐的不安,开始算计着如何再次勾引沈崇欣。
曾两次对他伸出援手,还带他回家,宜安相信沈崇欣是喜欢他的,再不济也是对他有好感的,她之前拒绝,只是拿他当孩子,可如今的他与之前已是不同。
小孩子本就一天一个样,在沈崇欣这里吃好睡好,每日里需要做的活又不多。宜安跟之前确实已经大不相同了,但只过了一年,宜安就算变化再大,在沈崇欣眼里,他就不是小孩儿了吗?
怎么可能。
沈崇欣对未成年人的定义,本就跟这里的人们不同。
若非赵宸轩在流放路上蹉跎了几年,见到沈崇欣时已经过了十八,沈崇欣都不见得会娶赵宸轩。
十九岁,在沈崇欣看来,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现代可不似古时这般人人早熟。
内心里期盼孩子,但沈崇欣还真的没有那么着急,她只是脑子有些混乱,也不管合不合时宜,见了适合孩子的东西就喜欢往家里倒腾。
给夫郎带来压力,实非她之所愿。
但这事在村里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因着曾经旧事,村人们一方面躲着沈崇欣,一方面又对她有些过度补偿。两相结合,村人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向赵宸轩施压,偏人又被沈崇欣保护的很好,落到实处,就是只剩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了。
但这事对赵宸轩的影响还真的不是很大。
在京中多年,他早就听够了各式言语,比起那些温温柔柔却直直的往你心坎里扎的软刀子,村人们的言谈除了粗鄙些,杀伤力是真的不够。
还不会终日里念叨。
说白了,不过是看不过沈崇欣如此宠夫郎,心里头不平。
既不敢耽搁自家的活计,又不敢舞到妻主面前,只那么一两个时辰,趁着上山下山干活之时,在她们家院外念叨几句,前者他在屋里头睡觉惯常错过,后者也不过几句闲言,刚好让他练字静心。
雪白的宣纸已经积了厚厚一沓,蘸着小兄弟俩磨好的墨,赵宸轩难得兴致来了在纸上做了一幅春溪之画。
正是日前沈崇欣带他出去时看过的景致。
在画卷右下,寥寥几笔绘制出了两个相依的小人儿,所花笔墨虽少,女子小心的抱着夫郎唯恐其被山间化雪沾污衣裳的关切,却被描绘的栩栩如生。
眼睛亮了亮,两个围观的小人儿有心想要向赵宸轩求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你们练好了字,我便教你们丹青。”
不求有自己的风骨,至少要做到横平竖直写字不抖。一眼便看出了两个孩子眼中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