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推阻,他仍是坚持牵她回到居所。
夜色茫茫,班哥站在居所大门口等候多时。
不必宝鸾吩咐,他已将李延哄睡。李延心思单纯,一开始还嚷着要找宝鸾,被他三言两句哄住后,慢慢地也就肯听话了。
他看着李延熟睡的面庞,心想,要是所有人都像李延这般好哄,那该多好。
秋风阵阵,借着寒凉稀薄的月光,班哥远远瞧见两人朝这边走来。
人走近了,他认出其中一人的身影,是他等候已久的小公主。
班哥快步上前:“殿下、殿下。”
夜影中忽地一道凌厉的风朝他飙来,班哥光顾着迎接宝鸾,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时已来不及闪躲。
班哥膝上一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今日打马球时太过用劲,浑身上下的骨头早已酸疼不已,如今被一枚小石子击中,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班哥喘着气,迎面望见宝鸾朝他跑过来:“你怎地这般不小心,摔到哪了?”
班哥正要说自己是被石子击中才摔跤,一双锦靴落于身侧,迅速踢开那枚石子。
齐邈之眼神冷漠,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盯着班哥:“还不快自己起来?难道要让公主扶你?”
他揽住宝鸾扣在身前,不让她过去。
班哥咬紧牙关,强撑着爬起来。
宝鸾还要问上两句,听见齐邈之冷冷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不想死就快滚。”
宝鸾本就担心齐邈之看见班哥大发雷霆寻旧仇,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示意班哥赶紧走。
她焦急的目光映入视野,清澈的黑眸里,是为他而生的担忧。班哥掐进肉里的手指蓦地一松,隐忍地低下眸子,哑声答了声“是。”
齐邈之对着班哥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冷笑:“他倒惯会装可怜。”
宝鸾下意识就要反驳,但为班哥着想,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齐邈之在她屋里逛了个遍,接了她亲手端的茶,脸上的冰冷这才融化,笑道:“我今天在宫里做了件事,待你回宫听见,肯定觉得有趣。”
宝鸾心不在焉问:“什么事?”
齐邈之没答,转而问:“下个月立冬,你去不去我府里?”
往年立冬日,圣人会携皇后往太极宫,同太上皇寒炉温酒作诗吟赋,几位皇子公主也将跟随。那一日,太极宫将彻夜灯火通明,永乐宫的热闹全都飞到太极宫,为这场天伦之乐锦上添花。
跟随的皇子公主,仅限皇后所出的儿女。
和李延同样不讨圣人喜欢的人,还有大公主李青娘。李青娘的生母是个楼兰女子,因为怀胎不足八月生下她,被圣人厌恶。李青娘至今只有青娘这个小名,连个大名都没有。
李延和李青娘是不可能跟随圣人前去太极宫拜见太上皇的,倒是宝鸾,曾随圣人去过一次。后来因为李云霄不乐意,宝鸾不愿惹祸,自请留在永安宫。
从那以后,每年立冬,宝鸾都会被留下。
宝鸾已经习惯被留下。无论是立冬还是除夕,又或是每一个家人团圆的节庆日,她都知趣地留在拾翠殿,安安静静守好自己的本分。她知道,那团属于家人的欢声笑语里,没有她的那份。
她只有亲人,没有家。
今年的立冬,宝鸾已经做好打算,她要去一个地方,但不是齐邈之的国公府。
齐邈之被她回绝,倒也没恼,指着屋外道:“那小奴趴在墙上瞧什么呢?”
宝鸾生怕齐邈之将班哥逮回来打死,跑到门口喊道:“班哥,去厨房寻些点心来。”
墙上的脑袋这才消失。
宝鸾回过身,齐邈之正笑着看她:“你就这么不放心,怕我打死他?”
宝鸾小心试探:“你会吗?”
齐邈之道:“我要打死他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今天?”
宝鸾松口气,有讨好之意,又端杯茶给他。
“你可知我为何放过他?”齐邈之抿一口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宝鸾上前送他:“为何?”
齐邈之甩袖负在身后,大步往外走:“他现在讨你欢心,我不想败你兴致。”走到庭中停下来,回眸一笑,英气逼人:“等哪天你腻了这小奴……”
他也就不必活了。
拾翠殿侧门花廊,高髻云裙的宫人们围着一只拂林犬转,它通身雪白的长毛,犹如贵妇般在庭中踱步。
寝堂廊下前窗的窗棂高高卷起,宝鸾趴在窗上看宫人们逗狗。
几位宫人手捧三色绮衣罗裙各类宝簪花钗,傅姆端着装有云母绢罗鱼鳞贴羽的花钿漆奁,柔声道:“殿下,该梳妆了。”
宝鸾百无聊赖捂住脸,“今日不妆了。”
傅姆温言提醒:“殿下,长公主在府中设宴,正等着您去呢。”
宝鸾“啊”一声,立时从窗下收回脑袋,“姑姑今日设了宴,我竟差点忘了。”
傅姆道:“长公主待殿下亲厚,定又准备了好东西让公主高兴。”
宝鸾想到出使东突厥的崔玄晖,好不容易扬起的一点兴致瞬时消失,无精打采地伏到案上:“也不知表兄如今到哪了,路上是否遇到危险?”
傅姆最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