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你们来村里,就是种地的,农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让你干。”周德阳终于舍得抬头,直视着静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或者说,你直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我……”林静柔侧过头,刚才的理直气壮一下子都消失了,“教书,对,教书。我们可以当老师上课。”
周德阳低声问道:“你是大学生么?”
“我还没来得及考,高考就取消了,但我高中读完了的,还顺利毕业了。”
“哈,那就不用了,我们村的高中生,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别说现在村里没没办学校,就算办了,你觉得用你们好一点,还是用我们村里人更合适呢?”周德阳笑出了声,语气中也透着一股不耐烦。
周德阳其实已经听到村里人,很多关于知青的抱怨了,但都被他按下了,没有爆发出来。他一直想着,都是些小年轻,又离家这么远,能照顾就照顾一下,结果这些小孩,还都不领情。
林静柔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捏在一起,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就回去干活吧,对于你们来说,挣工分才是关键,以后可就得实打实的靠自己。”周德阳挥挥手,让林静柔离开。
说起来,这些知青也是真的厉害,就五个人,都差点搅和得大堰村鸡飞狗跳。
周楚瑜只有周末的时候,在村里的时间比较多,也见识到了这些知青的精力充沛,彻底歇了想收小弟的心。
目前为止,幸亏这些知青没有惹到楚瑜身上,不然早就呆不下去了,都不用等去找周德阳。
周大佬把注意力,顺势转移到,两位新来的老人身上。
谢宏朗和吕忆秋十分珍惜这段平静的日子,不用被拉出来游行示众,不用每天写检讨报告,写完还在台上念出来,不用睡街道的厕所。每天自己回牛棚煮红苕稀饭,能吃饱了,偶尔还能吃到点,村长分的鱼尾巴。
谢宏朗叼着狗尾巴草,很没形象的躺在草地上,还高高地翘着腿。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优雅而风度翩翩的帝都大学美术院院长。
“老爷子,你在干嘛呢?”周楚瑜不太清楚,该如何称呼谢宏朗,随口叫道,“这是你画的么?你画的这个人很好看诶!”
谢宏朗手里拿着木棍,看着自己随手在地上画出的,自家孙子谢瑾晖的脸,沉默了。
“女娃,你说的是认真的么?”谢宏朗似乎想跟周楚瑜再次确认,用木棍清理掉周边的碎石头,真地问道。
“我需要骗你么?我又不需要哄你开心。”周楚瑜发自内心的感慨道,“这肤色,这脸型,这眼睛,真乖!”
“有什么肤色,不就是泥土的颜色么?我把我孙子的脸拉长了一倍,画了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这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你还觉得好看?”谢宏朗都不用周楚瑜回答,看她点头的样子就知道了,“好吧,你的审美真是与众不同!”
周楚瑜蹲在地上,一直在认真观察着地上那张脸,不舍得眨眼睛,直到听到谢宏朗最后一句话,才抬起头来。
“审美奇怪?我还觉得,是你们不懂得欣赏嘞,这是**裸的嫉妒。”周楚瑜头一次看到一张,与她婆婆一样好看的脸,忍不住维护道,“他叫什么名字?”
“谁?”谢宏朗背这孩子问懵了,没反应过来。
“还有谁呀?就是你画的这个人啊。”周楚瑜也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还嚼了几下草梗,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孙子,谢瑾晖,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谢宏朗说起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
“谢瑾晖,好的,我记住了。”周楚瑜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把这个和她婆婆一样好看的男孩子,记在了心里。
“你记住有什么用呢,也许连我都一辈子见不到他了,唉……”谢宏朗说话声越来越低,最后放下了二郎腿,就要起身离开。
“诶,老爷子,你画画是不是很厉害呀?”赵楚瑜叫住他,问道。
“厉害又有什么用呢?百无一用是书生!”
谢宏朗的身影越来越远,周楚瑜没有再追上去问个清楚,刚才那句话,就像是随口说出的一样,似乎并不需要答案。
“走了,回家吃婆婆煮的腊肉去,难得是婆婆下厨。”周楚瑜吐掉口中的野草,拉过刚从身后赶过来的楚信,飞奔上山。
“婆婆,我们回来了,饭好了吗?是不是吃鱼呀?”周楚瑜一进家门,就跑到张文玉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声音也小了好几个分贝,娇滴滴地问道。
“说好给你加餐,我还能骗你吗?”张文玉反手搂住楚瑜,把她往灶屋里带,“来看看,都在锅里呢。”
现在跟前几年完全不一样了,不用等过年,也能吃上一整条清蒸鱼。是的,楚瑜还记得,那年春节,她没咋吃上的那条鱼。
吃完晚饭,除了不在家的那几个孩子,其余人都或坐或躺的呆在院子里,乘凉聊天两不误。
“妈,你看大嫂家那两个孩子,一个当了国营厂的正式工人,另一个国营饭店学厨艺,这下半辈子不用愁了。”在大家开心地说着,那些知青的八卦的时候,吴蓉桂开口说道,“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