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你说老三家这回肚皮头真的是小孙女,我这几年都梦到好几回了,回回都看到个金闪闪的胖闺女往我怀里钻,结果到现在屋头生的都尽是男娃儿。”张文玉躺在木床上侧着头,脸上都压出了几道褶子,攥紧拳头担心的追问。
周德忠在经历过每次儿媳妇怀孕都会被追问几遍后,到如今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就放心,这都五个乖孙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再说,你要真喜欢孙女,隔壁大哥家不也有两个孙女嘛,你多带带不就行了。”
“我就晓得你就稀罕你那几个屁娃儿,一天到晚脏兮兮的,又费粮食又费布料。”张文玉眯了眯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把周德忠的手一掌拍开,不甘心的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再说,我就是稀罕女娃娃也是喜欢自己屋头的娃娃,之前托文芳姐带的麦乳精和红糖都是留给我乖孙哩,可不能就这样让那两个丫头霍霍了,屋头那几个皮猴儿我都没舍得给一口。”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记得莫放坏了就行。明天要上工插秧,先睡。”周德忠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心想:年年都偷偷藏点麦乳精,最后还不是被我几个乖孙吃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回肯定生的是我的乖孙女,我得好好准备准备,我藏在柜子里的东西谁也不许动。”话音刚落,随之响起阵阵呼噜声。
天还未亮,大堰村家家户户都已冒着炊烟,大堰村处在南方地区一片山沟沟里,距离所属的清泽县里有三十多公里,还分为上村和下村,现在也是两个单独的生产队,上村31户人家,共300多人,下村27户人家,也有200多人口,因为年轻一代大多还没分家,所以每户人家的数量也都不少,村里的姓氏主要还是周王陈这三姓,只有几户外姓人。周德忠家是大堰村上村人,上村有600亩左右的田地,因为宗族的原因,村民互相之间也非常熟悉,都是种田的一把手,要是哪一家有懒人啊,总会找到近亲的长辈好好教育一番的。所以跟山外面的情况比起来,村民门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更多的也没有了。
周德忠家的灶屋也已经传来热闹的说话声,“淑英,给我把碗递过来分红苕,动作麻利点。”张文玉手里拿着汤勺,眼里紧紧盯着铁锅里的红苕稀饭说到,“老二家的,火烧大点,昨晚没吃饱饭嘛?”
“本来就没吃好多,全被几个小的吃了,还有喊大嫂就喊淑英,喊我就喊老二家的,像哪个没得名字一样。”吴蓉桂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往灶里添柴。
“你嘴巴在说些啥子,一天懒得烧虱子吃,火都要歇了。马上都要上工了,饭都还没煮好,你看隔壁大哥家都吃完饭准备出工了,你还想不想要工分了?淑英,盆和碗怎么还没给我?”张文玉把勺子往锅里一放,瞪着吴蓉桂骂道。
“妈,来了,碗给你,筷子我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刚刚二娃楚义起床的时候磕到头了,哭得很凶,我哄了一会儿。”马淑英脸上带着笑从隔壁屋赶过来,接着转头和气的对吴蓉桂说,“蓉桂,我来烧火,我刚看到三娃楚礼已经起来了,你去把老幺楚信收拾收拾就准备吃饭了。”
吴蓉桂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接着把手往本来是蓝色但是现在灰扑扑的衣服上一抹,想到锅里满满的红苕稀饭,有点兴奋,快步走出灶屋一边还不满的说到:“哼,我都煮好了,早干嘛去了,妈还说我懒,也没见大嫂勤快到哪儿去呀,一天天的专门针对我。”
张文玉就看不得吴蓉桂这副偷懒还觉着自己占理的样子,皱着眉头对马淑英说:“你就惯的她,家里地里的活儿就没见她干过,做点灶间的事儿还忒多意见,她莫不是想上天?”
“妈,饭好了,我把柴火撤了。蓉桂也没啥坏心,跟村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我能做就多做点嘛。”马淑英利落的抽出柴火,低头抿嘴一笑答道。
“行,也就是现在年份还不错,你看看我们那时候这样偷懒是要不得的,直接就要请族规的。你去叫开梅吃饭,这快生了,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乖孙女,我这心慌的呀。”张文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只能自己听清了。
马淑英看张文玉这神情,心知最后说的还是老三家肚子里孩子的事儿,也没追根究底,答应了一声就转头出去了。
等张文玉分好红苕稀饭走到堂屋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大人小孩一起围在饭桌,马淑英起身去灶屋把饭端进了堂屋,张文玉瞪了吴蓉桂一眼,吴蓉桂呆呆的没有丝毫反应,还是周正祥看他妈脸色不对,就扯了扯吴蓉桂同样灰扑扑的袖子,低声说了句:“媳妇儿,端饭去。”吴蓉桂才瘪瘪嘴不太情愿的起身去了灶屋,临走前还瞪了瞪还坐着的陈开梅和她的大肚子。
“大嫂,你看老三家的,这都还没生呢,就天天不干活,还隔三岔五吃糖水蛋,就跟谁没怀过孕生过娃一样,妈也不管管她。还有老三正平,他媳妇这都怀第二个了,还稀罕的跟啥宝贝似的,也没见他多喜欢他家四娃楚智,这才两岁就扔给你家楚仁带着睡。”吴蓉桂愤愤不平的发着牢骚。
“你呀,别说老三了,哪回我们怀孕不是一样的待遇,你去年怀孕生楚信的时候也没见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