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府人共进家宴的时候,谢嘉容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了谢杪面前。她模样俏丽, 容貌虽比不得谢杪清雅精致, 端正的五官在绫罗与珠花的装点下也不失明丽。
用谢大公子的话来描述, 凝香与谢嘉容一个是秋水, 一个是朝霞。
家宴固有男女不同席的道理, 谢杪一众女眷也和谢少傅不在一个房间。
谢嘉容一瞧见盛装打扮的谢杪, 连忙小声问道:“凝香凝香,顾翰墨是不是当真如旁人所言那般面目可憎?你晚上与他同榻共眠时会不会做噩梦?”
韩氏微恼地瞪了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些什么呢?我看你兄父简直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嘴里什么字也敢往外面蹦!”
谢嘉容瘪瘪嘴,埋头扒拉起饭来, 想起韩氏就在一旁, 她又赶忙坐端正,动作也规矩了许多。
“世子不过是美玉有瑕,你听的是坊间谬传,流言当不得真。”
谢杪说的是真心话,她觉得顾翰墨眼角那道疤并没有旁人说的那么严重, 就算如此, 他的姿容仪表也不是平凡男子可比的。
“真的假的,你不会唬我?”谢嘉容明显不信, 瞪大了眼睛小声道,“顾翰墨又不在这儿,你说真话他也听不见的。”
“嘉容!”韩氏脸上有了些许怒容,斥道, “世子生得什么模样,你自己亲眼瞧瞧不就知道了?你明知凝香今日回门,午时为何称病不见?”
谢嘉容的气焰立马弱了下去,委屈地嘀咕道:“我哪里敢见他……”
她瞒着谢府上下逃婚,花轿里塞了个丫鬟过去,给了顾翰墨好个没脸,哪里有胆子去见对方。
谢嘉容听谢少傅说了,顾翰墨宁娶丫鬟也不愿意把她换回去,想必心中气劲大得很。这样的话,对方见面还不把她给吃了,现在光是一提起“顾翰墨”三个字,谢嘉容都觉得会有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
这样想着,她不禁朝谢杪丢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亏你还知道怕!”韩氏忍不住摔了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等过两日我非得从宫里请个嬷嬷来,正一正你的规矩!”
“你该多谢靖王世子心胸宽广,若他将你逃婚之事透露出去,看这京城中还有哪家公子会上门求娶你!”
“他若如此小肚鸡肠,简直愧为男人!”谢嘉容头一歪,理直气壮地和韩氏顶嘴,“嫁给这样的人,凝香真可怜,娘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闻言,韩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把她往火坑里推?到底是谁把谁往火坑里推?”
眼见韩氏气的手抖,谢杪连忙打断了母女俩的话,“母亲莫生气,嫁入世子府是多少贵女盼都盼不来的,怎会是火坑?”
韩氏清醒过来,想起谢杪还坐在旁边,自己与女儿方才的措辞着实不当,忍不住狠狠地剜了谢嘉容一眼。
饭桌上的另外两个妙龄少女也纷纷开口安抚韩氏转移话题,“母亲宽心,五妹这也是关心凝香,她与凝香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情绪难免激动了些。”
“凝香说得对,世子府哪里是火坑?母亲拿凝香当半个女儿看,怎么会把她往火坑里推呢?五姐姐言重了。”谢六姑娘也跟着附和。
谢少傅有一妻二妾,膝下三儿三女,说话的两个貌美姑娘是谢府的庶女,一个比谢嘉容大一岁,一个比她小两个月。
两个姑娘虽觉得谢嘉容未免太失礼,却也不敢在韩氏面前责备她这个唯一的嫡出小姐。
谢六姑娘说的是真心话,她觉得凝香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入世子府,若不是她和四姐都已定了人家,这么好的机会哪能白白便宜了她。
两个姑娘忙着温柔细语地劝说韩氏,倒是没人理会坐在一旁的谢杪。
谢杪算是看出来了,她如今的身份不比谢嘉容差,可不论是谢嘉容还是另外两个庶出小姐,都打心底地觉着她还是个丫鬟。
韩氏倒是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再把话题放在顾翰墨身上,生怕谢嘉容净说些不好听的话。
她缓和了脸色,神情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后宅上,在指点谢杪的同时也敲打了三个女儿一番。
谢嘉容见韩氏隐忍着怒火,也不再吭声了,她低头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张俊美的面孔。
那人当真是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若三天前她没有逃婚,也就不会在恩济寺的山脚下遇见高琛,并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那并不是她与对方的初次相遇,曾经高琛也时常登门拜访谢府寻谢三公子,谢嘉容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对他惊为天人的容貌印象深刻,却交谈不多。她作为嫡出贵女,不能随便面见外男,却还是忍不住向亲二哥打探高琛的消息。
谢三公子乃是妾侍所生的庶子,一向与正房的两位哥哥面和心不合,二哥没有透露太多,只道谢三阴鸷狡诈,让她离谢三和他身边的人都远些。
谢嘉容没问到太多消息,便当真以为高琛不过是个讨好谢三的寒门学子,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她父亲是太子殿下的老师,生母是一品诰命夫人,而自己则是谢府唯一的嫡女,清贵二字占了个全。从小谢嘉容就知道寻常男子是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