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推进医院时, 姜意已经疼得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下来。
挂骨科,拍片子,镇痛理疗, 直到午夜时分, 折磨了他一天一夜的痛楚才终于有所缓解。
“姜意是吧?”主治医生翻了翻病历,语气很严肃:“你这腰肌劳损的状况很严重了,反反复复发作你都没当回事, 现在腰椎间盘也有变性的趋势了。如果再不好好治疗静养, 你才二十三岁,后半辈子就跟腰伤一起过了?”
“我……”姜意趴在病床上, 嗓音柔软得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咪,语气却异常固执坚定:“我得跳舞啊,医生。”
主治医生板着脸训斥道:“是跳舞重要,还是身体健康重要?非要等到躺在床上完全动不了了,才知道厉害?”
每个跳舞的人多少都不可避免会有一点腰伤,但严重情况完全不同。
“李医生,我会好好劝他的。”薄衍站在李医生身后, 低低开口道。
送主治医生离开回来,薄衍单手拎了一把椅子, 坐到病床的一侧。
小猫儿乖乖地平躺着闭眼睡觉,但长长密密的微微颤动的眼睫却出卖了他。
“我记得以前,你的腰伤没这么严重。”薄衍忍不住伸手拂了拂汗湿的刘海。
“就……这两年吧。”心知装睡也躲不过去了,姜意重新睁开双眸, 眼皮子半阖着软软地看着他,“有段时间练舞一直没有进展, 心里很着急, 不小心练得过火了点。”
小家伙说得轻描淡写, 也没说到底是怎么练的,薄衍的心脏却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高耸的眉峰隆起,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进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仔细又小心地替小猫儿擦去脸上花掉的伤痕妆。
漂亮的小脸蛋重新变得雪白干净,薄衍低垂着眼睛,像是陷入了那双神秘莫测的琥珀色眼瞳里,手上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时空悄然凝滞,他着了魔似的俯下身,一点一点靠近身下失了血色的唇瓣。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交融时,姜意忽然微微偏过了脸。
滚烫的吻落在脸颊上。
“幺儿?”薄衍维持着撑在上方的姿势,嗓音暗哑下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姜意抬手推了推硬邦邦的胸膛,“虽然我原谅你了,但不代表我允许你亲我。”
“为什么?”黑沉沉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你牵我的手,你叫我哥哥,就是不让我亲你?”
他不明白,方才还窝在他怀里爱娇地喊疼的小猫儿,怎么转眼间又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叫你哥哥,就要让你亲吗?”姜意下颌微抬,语气傲娇可爱又略带嫌弃,“那如果我还有别的哥哥呢?”
此话一出,薄衍的醋坛子瞬间就打翻了,横眉竖眼怒气冲冲地冲他低吼道:“哪个?你还有哪个好哥哥?”
刚一吼完,瞬间又自己后悔了。小猫儿已经疼了这么久,他怎么能大声吼他?
“对不起,幺儿。”他立刻红着眼眶道歉,“我不该吼你的,腰还疼得厉害吗?”
“……疼。”姜意垂下眼睫,悄悄避开他的视线。
现在显然并不是逼问小猫儿真正的心意的好时候,薄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
他能确定的是,姜意心里绝对还有他。漂亮的小嘴会撒谎,但眼神和肢体反应不会。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小猫儿越来越严重的腰伤。
“你也听到医生说的话了。”低低沉沉的嗓音压得更低了,薄衍几乎是用哄小宝宝睡觉的语气和他商量道:“先减少练习量,把腰养好,我们细水长流慢慢来,好不好?”
姜意摇了摇头,“你让我一直躺在这里,跟谋杀我有什么区别?”
迄今为止,他的人生除了无休无止的练习,就只有舞台是唯一的期待。
“我知道你还有好多好多梦想,但实现梦想的路不是只有一条,也不是非要透支和牺牲你的健康。”薄衍握住安放在床单上的小手,“你想要做的,我陪你,你想要实现的,我帮你。我们还有一辈子,你相信我吗,姜意?”
姜意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好半晌后才轻声回道,“我能相信你吗?”
过去我曾给你全部的我自己,但你转眼就丢掉了。无论当时的你有多么迫不得已,我还能再次相信你吗?
琥珀色的眼瞳安静到有些悲伤,薄衍的喉结重重滚动着,只能哑声道:“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薄衍是可以让你依靠的。”
说罢,他俯身在湿漉漉的额前留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我给你的脚踝上点药。”刚才在医生治疗时,薄衍下楼去取了涂抹伤口的药膏。
姜意“嗯”了一声,还是不抬眼看他。
纤细骨感的脚踝又红又肿,娇嫩的皮肤受不住银链子反复的摩擦破了皮,渗着淡淡的血丝,看起来可怜至极。
以小猫儿的体质,这里的伤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全恢复光洁如玉。
薄衍用热毛巾擦覆着皮肤表面,小家伙被疼痛刺激得轻轻抽着气,小脚在他手心里微微地抽|动着,但还是努力忍住没有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