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道,“我正等着我爹的好消息呢。他话术了得,上次献粮多亏他以理服人,说服了许多叔叔伯伯,才算没辜负你的嘱托。这次我也拜托他了,希望商会在推广红薯种植上,能出一份力。”
“你的戏法,便是如此?明明担忧颇多,怎地还如此大张旗鼓?生怕人不知?”
“今日只是铺垫,世子和郡主也就当个定心丸罢了,让那些地主晓得,种出来无论多少,有的是买家。至于重头戏,还要看我爹呀。”顾皎笑得眼睛眯起来,“大家见识了红薯的厉害之处,肯定马上就想开地下种。咱们便说好了,龙口想加入的地主,有一个算一个,能出多少钱便出多少钱。咱们按照钱数来摊派种子,出钱多的多拿种,出钱少的便少拿种。种出来的红薯,卖给军粮的时候先过热水烫一下,保证不随便乱传播。每年怎么种,哪家种多少,年头的时候就商量好,种子是统一控制的。卖给谁,不卖给谁,需得商会投票决定。结成共识,只许咱们龙口人或者龙口人认可的人种,如果有私下乱来的,巡逻队有权利铲地。再有发现私下乱卖种子或者做其它手脚的,商会有权利将之踢出去。”
李恒只想了想,便有些惊,“你是说?”
垄断。私权。利益共同体。再用这般模式发展下线,蠕虫一般,立刻就能传染开去。
顾皎就不信了,如此牢固的利益捆绑,还能将顾家丢出去受苦?
到时候朱世杰发难,自然齐心协力。
更不用说她已经将宽爷那一帮子人送去山里暂避,又着辜大领了许多土匪去那边开一片荒种土豆和红薯,以度灾年。更重要的,她在红薯的产量上是打了埋伏的,实产六万斤,也就说了一半多一些的样子。那些隐瞒起来的数量,悄悄儿地入地窖储存,以防万一。
“这样的办法,不长久吧?”李恒失笑。
顾皎也笑了,红薯乃是滥贱之物,藤也可种活,块茎也能种活。无论控制多严格,总会有人拎着脑袋求财,摸一个红薯塞衣裳里,随便丢哪个地方,便能长出一大片来。
“且不管,我要挣的便只头茬二茬三茬的种子钱。他们拿到手后,如果控制得好,可去别的地儿如法炮制;若是控制不好,流入民间岂不更好?”她摸摸他的脸,“令天下人都有得种,有得吃,就不必死那么多人了。这是我的想法,也是宽爷坚持这么多年的想法吧?”
其实,也只得几茬的钱挣。当大家发现这东西只能饱肚子,口感和营养实在有限后,还是会转回水稻。
只那时候,便是木禾发威了。
李恒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用力咬着她唇,亲了几口。半晌,他道,“这般,王爷决计不肯和谈了。”
粮,是将的胆啊。
粮,也是最好的武器。
这仗,是打定了。
顾皎大事做了一半,心也安了一半,抬头看着他,“延之,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甚事?”他坐起来。
她抬头看看窗外,柳丫儿和勺儿在外面说笑。特别是勺儿,因为喜欢弄些吃食,和顾皎商量着搞出来那许多的新式菜,开心得不行了。又见了这般大场面,给世子和郡主做主厨,一辈子说出去都好听的名声。她叽叽喳喳,教训柳丫儿,要学得一门手艺如何如何。
只不见了杨丫儿和含烟,应是在外面处理事情。
李恒跟着她看过去,有些不解。
顾皎压着嗓子,小声问,“你那义兄,王世子,是不是好|色?”
李恒憋了一下,有些要笑但是又不太笑的样子。
他这般表现,她立时就明了,是的。这世道,皇权旁落,诸侯纷争,四面战事,男子难,女子只有更难。稍有些钱权的,一妻数妾,如朱世杰那般的,几乎看上谁便能得到谁。于女|色一道上,他怕是没有节制过。
“那就是了。”顾皎再看了一眼窗外,“那我就晓得了。”
含烟那边,需得留心些了。
李恒问,“你要作甚?把人送给他?”
顾皎皱眉,“你胡说什么?我今日见了,才发现含烟这几日不是很对劲,显得有些怕的样子。”
“你且自己看着办。”他起身,“我去找士信说话。”
“你不怕我乱来,得罪你家义兄了?”
他一笑,“你那般爱财,只怕比我更小心些。”
顾皎自然是小心的,只被李恒纵容着,有点小小的爽快。她将他送出去,让柳丫儿去外院,将杨丫儿和含烟找回来。若是事忙,且让杨丫儿做着,含烟是一定得先回来的。
柳丫儿响亮地应了一声,飞跑出去。
等得片刻含烟果然回来了,只她形容疲倦,两眼红肿,仿佛哭过。她站在回廊下面,怯怯地看了顾皎一眼,垂手侍立。
顾皎见她,玉面黑发,眼如点墨,看自己的那一眼更是脉脉含情。若自己是个男子,只怕是要心疼死了。
美人,往往伴随着许多不幸。
她清了清嗓子,道,“含烟,我这儿有一桩差事,需得麻烦你很长一段时间。”
“夫人请讲。”含烟开口,声音嘶哑。
“过得半月,我娘要生辰了。我爹忙商会的事,又要招待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