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妇人们脸上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她们满心忐忑,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着,奥德加大声地再次强调道:“女人坐下。”
很快,惶恐不安的人们就按照他的指令分离开来,男人站成了一排,而女人们则并排坐在他们的对面,新婚的新娘望向了站在一边的丈夫。
“今天征募民团,我上次带走的民兵暂时回不来。”奥德加环视自己家乡人,语调严肃,“我得补些新兵进去。”
所有人的心下都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们探出身看着这个即将要再次带走他们亲人、爱人的征兵官,奥德加在盎格鲁萨克逊里的含义是矛尖——而显然他人如其名。
“你、你、你、还有你,”奥德加在场上的男人中点了几下,大声命令着,“回去拿上盾牌和长矛。”
场中的男人们脸色都写满了不满和不快,但没有人反抗,鱼贯而出,“你,坐下。”奥德加让一位白胡子长者坐了回去。另一边的女人们忧虑地看着这一幕,自己的亲人或爱人被点到了名字,即将要奔赴战场,这一去很可能就是有去无回,而她们却无能为力。
“没有武器的,还有小伙子,一会去领新武器。”他并没有放过其他青壮男子。
埃塞尔沃夫上前护住自己的新女婿,质问着征兵官:“你干嘛要带走他们?你干嘛还要招兵?复活节饥荒就要来了,我们上哪儿去搞吃的撑过去?”
“我现在要不带他们走,恐怕没人能活到挨饿时节了,现在坐下!”奥德加让自己正面面对埃塞尔沃夫,就像在陈述一件事实一样对他平淡地说道,在看到对方无奈走开后,奥德加有些无奈地回过身对着那对新婚夫妇交代到:“你们两,先回去,离出发还有一会。”
新娘赶快上前把新郎牵着从后面的小屋跑了出去。
通过对这位知道一定军情的征兵官脑中的探究,艾伦知道了诺曼人正在海的另一边集结,随时准备攻击英格兰,新国王哈罗德正在怀特岛附近构筑保卫他王国的防线——根据当初上麻瓜学校时那本历史书上的记载,事实上现在哈罗德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来自维京人的威胁,在把弟弟托斯蒂赶走后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位诺曼底公爵威廉明目张胆的行动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还和挪威人达成了联盟,英格兰的新国王认为自己的唯一目标就是击退意料中的来自海对面诺曼人的入侵。
艾伦双臂抱在胸前,这个叫做奥德加的征兵官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情,奥德加要将自己熟悉的邻里乡亲送上战场,这位征兵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他本身也颇为无奈,而且和一般无知的农夫不同,奥德加深知那位私生子公爵的大名,如果他们的新国王不能带领他们挡住诺曼人,克劳赫斯特村作为离英格兰南部海岸线不算太远的村庄,很可能就会在这场战争里不复存在了。
随着去取武器的人的离开,房间里显得不那么拥挤了,一身对麻瓜来说属于奇装异服的艾伦便出现在了奥德加的面前,他的面色变得有些疑惑,然后想走到艾伦身前看仔细些,但他身边的猎狗却感受到了男巫身上的气息,畏畏缩缩地想要往后退不肯上前。
“哼,外乡人。”奥德加皱起了眉头,看着艾伦,他总觉得对方有些不对,那考究的长袍、法杖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卖艺人可以配备得起的,眼前这人不像是卖艺人——他刚想质问艾伦,但在混淆咒的作用下,他一个恍惚,没等质疑的话问出口,这些疑惑就在法术的作用下在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忽视了艾伦的奥德加的目光恢复了锐利,他环顾着房间内的人,突然大叫道:“利奥夫里克跑哪去了?”话还没说完,他就立刻蹿出了房子,循着迹象追踪而去。
之前的那个提着花篮的卷发小男孩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艾伦的面前,瑟瑟发抖的他仰起头,满脸惊恐之色,用小到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向着艾伦问道:“你是渡鸦吗?”
艾伦温和地对小孩笑了笑:“是因为我斗篷上的渡鸦羽毛吗?”
接着,艾伦低头的视线和小孩祈求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小孩将自己身上藏着的一把木制小匕首、几块漂亮的石头和被啃了一口的面包都递向了艾伦,请求道:“求求你不要带走他们。”
“带走谁?”艾伦挑挑眉,他已经判断出这个小孩身上应该有一部分无底深渊里恶魔的血脉,这也是最开始让艾伦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原因,作为和魔鬼一样喜欢秩序的艾伦对无底深渊里那种不可预测的混乱气息比较排斥——不过哪怕对方因为恶魔带来的特殊能力让艾伦无法通过摄神取念探知他的思想,同时也让眼前的小男孩能快速摆脱自己施放的混淆咒效果,但艾伦也能判断出眼前这个小男孩显然并没有受到他血脉的邪恶天性造成的影响,起码他对自己“家人们”的担忧是真诚的。
“我爸爸、我姐姐他们。”顺着这孩子的目光,艾伦看到了坐在另一边收了他金币的老农夫。
“小男孩,你应该求那位征兵官呀。”艾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位小男孩,实际上他并不太擅长应付小孩,他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否知道自己和他口中的爸爸和姐姐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艾伦只能从背包里掏出一块赫奇帕奇给他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