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似乎有鸡叫声儿,跟平常的鸡不一样,这只鸡气?儿足得很,叫的一口气?愣是从三环拐到了五环,带着的尾音长久未歇,跟喇叭鸣笛似的,差点儿把冉央呛死。
冉央陡然睁开眼睛,吸了一口长气?,瞬间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咳嗽得厉害。
“诶,醒了!醒了!这小公子昏迷了半月,终于醒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外面?的不知道是谁在大?声嚷嚷着。
冉央耳朵疼,晃了晃脑袋。
感谢菩萨干什么,他应该感谢那只鸡!
谁知道,在床上昏迷半月没有动?静的人,是被一只鸡吊嗓子,给吊醒的。
冉央抬头看了看,他正睡在一间茅草屋里,四周都是泥巴糊的墙,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和板凳,就剩下他正躺的这张床,被子是素色的,像是被洗过许多次,颜色有些褪,还有几个?补丁。
他记得自己是和温清一起跳了崖,看样子,这是被哪户人家给救了。
那温清呢?
在别的房间?
冉央兀自想着,耳边有翅膀扑腾声,他僵硬的偏头去看,对上了一双好奇的黄豆眼。
头上的鸡冠迎风竖立,大?且红,一看就精气?神十足。
是那只神医鸡。
冉央“啧”了声儿,“小眼睛,你看我干什么?!”他话说得慢,嘴干得很,有些张不开,嗓子也针扎般的疼。
“记着啊,以后吊嗓子的时候拐到四环就够了,别跟个?喇叭似的,嘀嘀嘀的,可招人烦了。”冉央说着,伸手想去摸摸那翅膀上的毛,结果被鸡仰着脑袋偏头躲了过去。
冉央笑?了声儿,还要比一般的鸡高傲。
那鸡提着爪子,往旁边移了点儿,低下头,去啄旁边的花。
冉央这才发现,外面?窗台上是一排花盆,里面?移栽的全?是开得正盛的红梅,上面?缀着露珠,看着莹润剔透,艳丽浓稠。
有人推门进来,冉央抬头去看,是个?端着白色瓷碗的大?叔,虎口和食指那一侧都是厚厚的茧子,一身麻布,外面?套了个?缝着皮毛的大?衣。
瞧着举止动?作,像是个?猎户。
“醒了好,醒了好。”那大?叔嘴里念念有词,脸上
是止不住的笑?意,没有给冉央说话的机会?,就先将手中的碗给冉央递了过去,“这个?是今天的药,小公子先喝了。”
冉央接过瓷碗,里面?是褐色的黏糊的药水,带足了苦味儿。
冉央捂住了碗,他怕苦。
大?叔回错了意,挠了挠头,低头去问冉央,“小郎君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冉央皱了皱鼻子,将碗拿远了一些,去看他,“大?叔,您知道那个?跟我一起跳下来的人在哪里吗?”
“哦,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胸口中箭的那位郎君?”
冉央点头,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对,就是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可没忘记,跳下来的时候,那些死士又朝他射了一箭但?是被温清挡了下来,正中温清的胸口。
“诶诶诶,小郎君先别慌。”那大?叔摁住了冉央,“你躺了这么久,不能一下子站起来,会?头晕。”
“那位郎君啊,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胸口上的那箭射得偏了一点儿,没有伤及心脏,要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冉央松了一口气?,“那他人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那郎君还未醒过来呢。虽然说没有伤及心脏,可除了两处箭上,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痕,肋骨也断了两条,应该是从崖上滚落下来导致的,”
“我们将他救回来的时候,可是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呢。”
冉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我身上……”
“小郎君身上倒都是一些树枝撩过的轻伤,应当是……那位护你护得紧。”
冉央端着碗愣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睛,将雾气?掩了回去,有些闷闷地说,“那他在哪儿,大?叔我能去看他吗?”
温清就躺在冉央隔壁的房间,冉央一进去看见了床上的人。
脸色苍白泛青,嘴唇干裂起皮,要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冉央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那么狼狈。如果不是靠近还能听到一丁点微弱的气?息,冉央都要以为床上的人已经死了。
“温清……”冉央喊了声儿,带着哭腔,没忍住,眼泪滴到了温清的脸上,他赶忙又用手指擦了去。
冉央手颤了颤,又碰了碰,回头去看大?叔,“为什么会?这么
凉啊?”
比外面?的雪还要凉,分明?身上还盖着几寸厚的棉被啊。
大?叔面?露难色,“我们都请郎中过来看过,说是血流得太多,又在冰天雪地了躺了大?半夜,寒气?入侵,染了五脏六腑,得慢慢调理?。”
“这段时间,我家婆娘每晚都灌汤婆子给这位郎君,可是次次不到一刻钟便又都凉了去,怎么都捂不热。”
冉央捏了捏温清放在被子里的手指,希望能将自己的体?温传一点儿过去。
冉央抿了抿嘴,“那大?叔,以后晚上就我来陪着我家兄长睡吧。这样会?不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