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撑着伞走在他后面一步。
“你受伤了?”秦非突然开口问。
温清点头,“是!”
“这么重的血腥味,伤在哪儿了?”
温清背脊挺直,“手臂上。”
“怎么受的伤?”
“家里……进贼了。”
秦非挑眉,偏头去看温清,“温府守卫一向森严,也能进贼?”
温清笑了笑,“不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吗。”
秦非手指兀自的碾着,“可丢了什么东西?”
温清怔愣了一瞬,垂下头去,“丢了微臣最心爱的……梅花。”
秦非笑了声儿,转回头去,“我记得濯雨以前喜欢的不是青竹?”
温清手指摩擦着伞柄,“梅花艳丽浓稠,微臣……亦难以免俗。”
两人从小路走到了书房,秦非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温清,周围是纷飞的大雪,大有将一切都掩盖的架势。
“濯雨……你说伏羲和女娲……”
温清猛然抬起了头,“太子殿下!”
秦非,“温濯雨,你反应过于激烈了些。”
“乌鸦断头必死,焚烟必散,天命难违,微臣不得不激烈谨慎。”温清收了伞,眼睛看着秦非,“我记得殿下以前是不喜欢那位的?”
秦非轻笑了声儿,像是自嘲,“他看着我,朝我喊太子哥哥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我亦……不能免俗。”
“我亦知道,他也欢喜于我。”
温清袖中的手蓦的捏紧了伞柄,血从伞柄凹陷处蜿蜒而下,滴落在雪地里,“殿下,怎么知道?”
秦非勾唇笑了笑,“他朝孤说过。”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非嘴角微末的笑容很快就隐了去。
伤口骤然崩裂,伞从手中跌落,掉在了地上。
“你伤口裂开了?”
温清手指动了动,“没事,殿下还是先拟定京郊外雪灾救助的事情吧。”
……
……
第二天,天微微亮,初步事宜都商讨完毕之后,温清和几位同僚官员一起出了东宫,开始着手准备。
秦非手指点着桌子,喝了口茶,把京郊外的折子又重新翻开看了看,最后将折子交给了下面的侍卫,“你们按照折子上的位置,去查一下这次京郊倒塌的房屋跟前段时间的是否有什么区别,还有城坊间的那些也别放过。”
“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可以去官署找工部的人。”
侍卫一一应了。
秦非靠在椅子上休息,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刚刚的侍卫去而复返。
“殿下!”
秦非:“嗯?可查出来什么了?”
侍卫将手中的东西,恭敬地递了过去,“这是我找工部的人画的图纸,如殿下所料没错,房屋四周墙壁确有人为推倒的痕迹,跟以往被雪压塌的房屋墙根有很大的不同。”
秦非撑开图纸看了看,愈看脸色愈沉,“你们清点过伤亡人数没有?”
侍卫回答,“都清点过,一共15伤,7人死亡,跟折子上的所报的相符合。伤亡者情况,属下都一一仔细验过,没有欺报瞒报的情况。”
秦非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他太清楚这样的手段。
“秦招呢?”秦非突然问。
“小殿下还在寝宫休息,一直没有醒。”
秦非捏了捏眉头,“算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以后他走到哪儿,你们就跟着,别让他发现就成。”
侍卫蓦然抬头,见自家主子的话不似作假,随后低头应了。
“你们去工部的时候,可看见了温清?”秦非又问。
侍卫头埋得低了些,“属下并没有在工部官署见过温侍郎。”
“但是……听工部的人传言,温侍郎早晨回家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刚进家门就蓦得吐了一口血,而后便昏迷不醒,脸色苍白,若不是口中还有几息气,下人们恐怕都以为温侍郎已经……死了!”
秦非豁然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突然跪了下去,“这……属下探查不到,只听见下人们说大夫看过之后,说是气急攻心,思虑过重,再加上身上有伤,一时之间气血逆行导致昏迷。但,具体情况,属下没有探查,不知下人们说的是否属实。”
秦非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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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夫人看着自家儿子手掌上的细细密密的伤痕,捂着眼睛小声哭了起来,“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儿可是跟人动武了?这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夫叹了口气,正拿着镊子给温清的手掌擦拭药粉,“令郎手掌上的伤,细小密集,并不是跟人动手引起的,而是温侍郎……自己弄的。”
温夫人一时之间怔愣住了,似是不敢置信,“濯雨……濯雨他性子一向冷静,怎么……怎么会……做出这般伤害自己的事情?”
大夫看着那密密麻麻伤口的手掌,有些伤口都已经快要触及骨头了,大夫摇头,温侍郎声名在外,一身君子风范,仙姿佚貌,温润俊秀,他也听过,如不是亲眼见到,他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一向冷静的人会如此……
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