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深夜了,景翊宫内还是灯火通明,萧贵妃早就现在大殿里生好了地龙和火炉,屋顶上留了几个小孔通风。
殿内暖得就像是四五月份时的那样,冉央一进去就脱了狐裘,捧着旁边人递过来的姜汤先喝了一口。
萧贵妃拿着蓬松的毯子给冉央裹着擦了擦,“阿招可还玩儿得高兴?”
冉央端着碗,下巴磕在沿儿上闻言点点头,“表哥家的梅花开得正盛,我还折回来一些,等会儿让人给母妃宫里送去。”
萧贵妃一听,就笑了,捏了捏冉央的脸颊,“姨母可还见着了?”
“嗯,见着了。”
几乎是萧贵妃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坐在凳子上也不闹腾,裹着毯子乖得不得了。
“阿招,告诉母妃,霜寒表哥对你好不好?”萧贵妃突然又问。
冉央眨了眨眼睛,“这是母妃你问的第三遍了。”
“表哥对我很好。”
萧贵妃拂着云鬓笑了笑,“你看母妃,年纪大了,好多事情前面做后面就忘了。那我们阿招喜不喜欢表哥?”
冉央:“喜欢。表哥风趣幽默,长得俊秀,还能行军打仗,是大周的为数不多的少年将军,国之栋梁,阿招很喜欢。”
“母妃说的不是这个喜欢……”萧贵妃斟酌了一下用词,又说,“母妃是想问,刨除这些虚名,只有徐霜寒这个人,阿招可还喜欢?”
冉央:“……”
“母妃这是什么意思?”冉央问。他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
萧贵妃表情未变,“我儿十几年没有在京城,甫一回来那些小人肯定又要生一些事端,今天表哥保护好你了没有?”
冉央:“不会啊,今日所有世家公子都没有人冷眼对儿。”
反倒还有人特别殷勤地喂他葡萄吃。
萧贵妃眉头微皱,“当真?”
“真的。”
冉央身后抚平了萧贵妃皱着的眉头,为了安她的心,开口说道:“母妃,霜寒表哥真的对阿招很好,没有让阿招受一点委屈,就算刨去那些虚名,阿招也很喜欢表哥。母妃,这次不用担心了。”
萧贵妃看了冉央许久,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摸着冉央的脸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母妃安心了。”
冉央:“……”
不对吧,这语气怎么越来越奇怪。
冉央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萧贵妃已经站了起来,命令下人给五殿下准备洗漱的东西,“阿温泉里的水正好,阿招晚上记得泡澡,去去寒气,要不然容易得风寒。”
冉央只能点头应是。
等萧贵妃走了之后,冉央坐在梳妆镜前,让旁边的人给他取下玉冠,和其他的繁饰,长发逶迤在身后,衬得他脸越发小了起来,明明带着丝稚气,可偏偏脸颊和嘴唇上的殷红口脂透出些勾人的纯//欲来。
冉央一开始把手背放在嘴唇上擦了擦,结果发现他把嘴都擦疼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擦下来,脸颊上也是,还反倒越擦越红了。
冉央:“??”
不是,这宫里的胭脂水粉都这么……牢固吗?
他偏头去看旁边的侍女,眼睛里带着求助。
侍女抿嘴偷偷笑了笑,然后手里拿着一方沾了些许油膏的手帕,“殿下,卸妆不是这么卸的,容易将脸擦伤。宫里的胭脂水粉尤其是贵妃宫里的,都是上贡来的精品,外面的那些一擦就掉的比不得。”
“就算,殿下在外面吃了什么东西,沾染上也不会掉色。”
“……这样啊。”冉央转了方向,面对着那个小侍女,抬起了头,“那你帮帮我吧。”
侍女看着那张脸,怔愣了一瞬,“是,殿下。”
她弯腰,将手帕轻轻地放在冉央脸上揉搓,靠近了才发现,这位小殿下的脸上白皙干净,什么杂质都没有,像极了外面覆盖万物的雪。
从上往下俯瞰大周皇宫的雪景,庭树飞花,错落有致,是人间、大周特有的……绝色。
“嗯?”冉央抬眸去看那小侍女,怎么不动了?
侍女这才惊觉,在殿下的眼前发呆走神,她大概是不想活了。
刚想跪下来求饶的时候,被冉央制止了,“先把我脸上的脂粉卸完好不好?”
侍女:“……是。”
手帕在脸上揉了有一段时间之后,侍女又让人打了一盆水来,换了个方巾给冉央洗脸。
然而,洗完了之后冉央抬头去看镜子,“这怎么回事儿?”
有毒吧,他脸颊和嘴上怎么还是绯红的?
侍女也是一脸惊讶,将刚下卸妆的手帕撑开了来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更别提那红色的口脂痕迹了。
“这……”
“这……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啊。”小侍女又去看冉央的脸,“怎……怎么会这样?”
还是说……
“有可能,殿下您的脸颊和……嘴唇原本就是这个颜色,并不是红色的口脂,所以才一直卸不掉。”
冉央:“……”
冉央:“……”
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记得,之前的唇色是大病初愈之后的苍白……冉央又伸手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