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么真心过,但却又深知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让面前的人相信自己的真心,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心头。
“我不记得这段我没有记忆的日子里我究竟对你做了多坏的事情,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想应该是难以被接受的,要你原谅我更是不可能。”
“很多人问我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过去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总觉得承认无条件地爱一个人好像是件很丢人的事,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相比于你,其实我一直都是个懦夫。直到今日,我终于敢坦然面对自己,所以,即便知道你不会接受,还是说了这么多。”
“说完了?”孟沅澄耐着性子听完了裴钰的话,感叹了一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裴钰看得很明白,可既然这么清楚,又为何执着不放手。
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可不是每一次都会有机会回头的,也不是永远都会有人等着他的。
孟沅澄笑了。
不像过去在裴钰面前那些充满讽刺意味没有半点笑意的笑,这一刻,是这么长日子以来她第一次在裴钰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
但裴钰却无一点笑意。
孟沅澄这般表现更像是在彻底与过去告别,过去种种,都成为往事,已能释然,她或许能放下仇恨,只是不再爱他。
这个事实比孟沅澄对他恨之入骨更让他心死。
孟沅澄盯着裴钰,缓缓道:“你说的这些……”
裴钰打断了孟沅澄的话,说道:“如果我恢复记忆是你希望的,我会做。”
孟沅澄愣了下,看了裴钰许久,这才明白过来。
他似乎是在逃避,甚至连她的话都不敢听完。
“还有那个人,如果你想,我也会帮你找回来。”
孟沅澄知道他指的是那个流落在外的父皇的亲子。
虽然体内流淌着属于同一人的血液,可以算是在这世上她仅有的亲人,但又只是素昧谋面的陌生人。
“你问我想不想找回他来?”
“嗯。”
“从我自身来说,我跟他只是陌生人,没什么感情,他如何,其实我并不关心。但是,我更不能容忍害了父皇的凶手霸占着原本属于父皇的位置。”
“好。”
孟沅澄又笑了笑:“你表现出是因为我的话才去做这一切,为了我这样的牺牲,我好像得了你多大的恩情,真是打得很好的算盘。”
“我没有。”
“你劣迹斑斑,由不得人不怀疑。”孟沅澄看了眼裴钰,继续道,“莫不是你又有什么阴谋?”
本以为裴钰会如何反驳,没想到只听到他硬邦邦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我没有。”即使知道在她那里他没有半点信誉可言,可当他的真心真意却只换来她的猜疑,他也很难不带上情绪。
“好吧,当我多心了。”孟沅澄强调道,“这事是你自愿的,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孟沅澄瞥了眼裴钰,只见他的脸黑了不少,她又觉得好笑。
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也不能怪人过多疑心。
好吧,让她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改变。
裴钰把恢复记忆这事想得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丁点都不容易。
要记起过去的事,首要条件便是他自己不能抗拒,也就是要让他从心底里承认他过去对孟沅澄造成的伤害,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所以几日来,一直是毫无进展。
起初,裴钰还十分自信,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依旧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渐渐地,他也越发烦躁。
虽然裴钰未提出要孟沅澄陪同的要求,但孟沅澄偶尔还是会来,这一点,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过去的他根本不会如此,如今的改变,他当然知道是为何。
因为帮她完成她想做的事在他看来是对她的补偿,虽然这跟他因他而受到的伤害相比算不得什么,但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了,可是就是这仅有的他可以做的事却因他自己而一直毫无进展,让他如何能平心静气。
所以即便孟沅澄并未催促,连一点心急的表现也未曾有,却让裴钰更加急躁。
这日,孟沅澄刚一进到院子,就见几个下人慌慌张张地从裴钰房中出来,孟沅澄拦住其中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公主,大人他……”
下人犹豫了片刻,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说起,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改口道:“小的先下去了。”
见下人这般吞吞吐吐,孟沅澄立刻就明白了。
孟沅澄走到裴钰房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她很有耐心,停了一会,便又继续敲门,直到屋内传来裴钰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我什么都不要,下去!”
孟沅澄知道裴钰这是把她当成了府里的下人,于是道:“是我。”
屋内安静了一会,孟沅澄又道:“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我先走了。”
还是没有动静,就在孟沅澄转身的那一瞬,房门忽然被打开。
孟沅澄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裴钰从身后抱住。
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