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澄突然想到,或许她选错了方式。
虽然她是极其厌恶裴钰,更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触,但这样做换来的结果就像是如今这样,他反倒是对她更为关注了。
这个丫鬟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
她越是抗拒,可能越会激起裴钰的征服欲,倒是适得其反。
如此想来,她或许该换个策略才对。
这么久以来,她对裴钰从来没有好脸,冷嘲热讽,各种难听的话从未停过,但对他也未起什么作用。
若是她稍微改变些态度,兴许他要不了多久便觉得腻了,她也能早些逃离。
而且,她姿态放软些,可能裴钰还能对她少些防备,到那时,她即便要做些别的事,也要容易得多。
一开始,孟沅澄并没有过这种想法,但这几个月来跟裴钰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她也并没有讨到什么好,今日,她便真的开始思考起是否需要改变了。
过去未想到这事,一是因她那时正处于情绪最激动的时刻,完全冷静不下来,看着裴钰,只会想到这么长日子的欺骗和背叛,难以自控。
第二,即便是她后来稍微平复下来,但看着裴钰,她是深恶痛绝,根本不能控制自己去做那违心之事,对他低眉顺眼,即便是虚情假意,她也是做不到的。
更重要的一点,她不知道自己在裴钰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若他只把她当作养在府里的金丝雀,高兴了便来逗逗,那她即便是曲意逢迎,也得不到什么。
但从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来看,孟沅澄看明白了,在裴钰心里,她多少还是有点位置的。
她绝无抛下仇恨跟他重修旧好的意思,背叛和欺骗是她绝不能容忍的事,加上认清了他本来的面目,她就更不会再回头。
还有便是像裴钰这样的人,即便是对她有些喜欢,那也是留有余地的,绝不会将自己置于被动的一方。
所以,她根本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期待。
但是裴钰对她的这点喜欢,倒是还能有些作用。
裴钰找到孟沅澄的时候,见她一个人望着池子里的鲤鱼正在发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裴钰的怒喝声,孟沅澄这才抬起头望了过去。
她不明白,她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不过这一次,孟沅澄倒是没回呛,还回了一句:“在屋里待得太久了,想出来走走,不行吗?”
这话是如今的孟沅澄会说出来的,说不上多好的态度,可重点是在语气,平日里她若是说这样的话,语气定是不屑的,但此时却有些不同。
裴钰自然也感觉到了。
孟沅澄的语气虽算不上好,但跟过去句句都要刺他,与他势不两立的模样,此刻这般平和的态度,已让裴钰意外了。
他甚至迟疑了片刻。
她的话听上去像是真的在征询他的意见,并没有一点讥诮嘲讽的意思。
裴钰的语气也跟着放软了不少:“可以。”
陈从在一旁,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看裴钰从方才的急躁突变为如今的缓和,他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回到房中,看着空荡荡没有一人的房间,大人的脸色顷刻间大变。
门口守着的人只说公主没出大门,但具体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
按理说,公主是肯定是在府里的,但大人却非要立刻去找公主,像是生怕公主偷偷离开了。
如今看到公主好好地坐在这里,大人似乎才安心下来。
孟沅澄瞥了一眼裴钰胸前,淡淡道:“你伤口裂开了。”
裴钰低头一看,果然,已经有血渗了出来。
“你是怕我跑了吗?你高看我了,你每日派那么多人盯着我,凭我一人,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裴钰上前几步,在孟沅澄对面坐下:“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还想着离开?”
“想啊,但是我好像也没办法逃离你的控制,那就这样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孟沅澄起身往回走,转身走了两步后突然回头,对着裴钰说道,“你的伤口还是重新包一下吧。”
裴钰望着孟沅澄的背影,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孟沅澄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立刻就转变态度,那样太过明显,他肯定是要怀疑的,就像如今这样,只要稍微收敛些对他的讨厌,在他看来,或许就已经是好的了。
夜里就寝时,裴钰照例要脱衣上床,孟沅澄盯着他许久,罕见地没说什么。
裴钰也察觉有些奇怪,问:“你没什么要说的?”
孟沅澄忽然笑了下:“你这个人真奇怪,我不说些难听的话,你还觉得不舒服是吧?”
当然不是,只是他觉得孟沅澄有些不太对劲。
“我当然有想说的,而且我要说什么你肯定也知道,可是我说了那么多次,也没什么用,懒得浪费口舌了。”
“那你不会不高兴吗?”
“当然不开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如今还有什么话语权吗?”
裴钰仔细观察着孟沅澄的脸色,她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明显的转变,还是一样的不耐烦且敷衍,但是他又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