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梅梅歪着头打量着拦路的黑衣男子, 剑眉星目,神色冷漠沉肃, 当真是好相貌好气势!
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正的平宁公主,当真是情深意重,难得痴情!
可是,直到此时才出现,不觉得一切都太晚了吗?
真正的平宁公主殿下,可是到死都没有等到这位心上人呢!
“他们说, 我是启国的五皇女平宁公主殿下,他们说, 我被海浪冲到岸上, 失去了记忆, 你觉得,我是平宁公主吗?”
梅梅的回答, 让黑衣男子的脸色更加僵硬,他全身紧绷,似乎随时都能暴起伤人, 墨色的瞳孔深处, 藏着刻骨的沉痛恐慌和浅浅的希冀。
难捱的沉默过后,林长空的嗓音疲惫而低哑。
“你是谁?你们把平宁藏起来了?公主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是……得偿所愿!”
梅梅想到这些日子以来, 她打探到的关于林长空的事迹, 以及先皇后留下的旧仆们讲述的一些往事,再望向对面的黑衣男人,忍不住嘲弄地挑了挑眉。
“对于一个用情颇深的年轻姑娘来说, 与其背井离乡嫁给没有感情的陌生人,不得不清醒地面对着被心爱之人抛弃放弃的悲伤事实,她宁可永远沉睡在冰冷寂静的大海中,干干净净的无牵无挂。这样的结局,大概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随着梅梅一字一句的述说,林长空猛地伸手,握紧腰间的长刀,手背上浮现条条青筋,他的眼底终于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冷凝孤寂,浓墨一般看不清情绪,一抹赤红色的惨烈悲哀,弥漫期间。
哐当出刀,林长空声音微颤:“你说谎!平宁在哪里?”
被雪亮的刀刃直指着,梅梅不仅没有躲避,反而上前了一步,她紧紧盯着内心悔痛的男人,言辞咄咄:
“林长空,你这么冷静会权衡,不愧是柳山林氏倾力培养出的继承人。
当初,你能够毅然放弃心爱的姑娘,亲自把她送上远嫁的海船。
如今,怎么会判断不出来,我到底没有说谎呢?林长空,她在海底呀,她那么喜欢你,没有给你托梦吗?”
这样的言辞,对林长空来说,是涂了剧·毒的刀剑。
猛地闭紧双眼,下一瞬,悲痛到颤抖的男人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极力地平静了下来。
再睁眼,某些鲜活的、温暖的东西迅速从他的身上褪去,这个男人,又恢复了初见之时的冷漠沉寂,仿若海边矗立千年的焦岩,无喜无悲。
他心智坚韧,即便惊闻噩耗,痛失心爱之人,也不过允许自己失态了一小会儿,此时,黑衣男人又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冷漠样子,甚至,比之前还要冷静理智。
“你借用平宁的身份,有什么目的?”
“林长空,你问这个问题,代表的是谁的利益?是你效忠的帝王,是柳山林、虞两大世家,还是平宁公主的表哥?”
“是为了平宁。”
“怕我的所作所为,辱没了平宁公主?”
“阁下是能人,但我不允许任何人以她之名,打扰她的安息。”
“你不允许?她的安息?可笑,平宁公主真的安息了吗?她的命丧海底之仇,可还没有血债血偿呢!”
“什么意思?”还未收起的利刃闪过冷光,照亮林长空眼中的惊怒:“平宁的海难……不是意外?”
梅梅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威胁她的长刀。
“我说的话,你就信吗?有精力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好好查一查,那真是一场老天爷降下的灾难吗?”
“你都知道些什么?”
“所有你查不到的。”
“阁下愿意告诉我?”
“那就看你拿出什么来交换了。当然,即便你不去查,不来问,我也会帮平宁公主报仇的,顺手而为罢了。
这么看来,林大人也不必着急去调查,你这么忙,立誓要为了家族和王朝奉献终生,怎么能因为我的几句话,就因私废公呢,对不对?”
林长空没理会对面之人的嘲讽,他利落地收起手中的长刀。
“平宁的仇,我会亲手报,至于阁下利用平宁身份一事,待诸事查明,林某自然再与你计较。”
“你若真想去调查,我好心提供给你一个线索,海难发生的那一夜,驶入那片海域的船只,可不止启国送嫁的船队,还有几艘民用的大船,全都平安无事呢。”
这一刻,林长空多么希望对面之人满口谎言,在愚弄他,在欺瞒他。
那些暗中算计之人,必然知道平宁之于他的重要性,所以要把她藏起来,要在关键的时候威胁他,让他妥协。
可是,对方这个指向明确的线索提醒,彻底打破了林长空自欺欺人的幻想,让男人本就隐痛的心口再增伤痕。
“我会去查……”
林长空话没说完,突然不再言语,对面的梅梅版平宁公主比他的反应更快。
女孩儿突然扬眉浅笑,看向林长空的目光再次恢复成无辜的好奇,仿佛刚刚表现出的咄咄逼人之态,是虚妄幻影一般。
不远处,丹阳国的那名特别俊美的使臣漫步而来,就是这人不急不缓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