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时候, 遇到了一场意外事故,后来, 我虽然被抢救了回来,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
只开了一个头儿,季严凌的叙述就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了一会儿窗外的云雾缭绕,眼中映着浮空岛上明明灭灭的璀璨星光,神色渐渐变得平淡宁和。
再转过头来望着阮梅梅的时候, 眼神就有些悠远怅惘,仿佛徜徉在了时光之河的另一端, 静静地俯视着自己走过的时间线。
“从记事起, 我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全身剧痛, 病发的时候,很难忍受, 有几次,我恨不得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这种状况越来越严重, 医院和专家们一直找不到我生病的原因, 甚至,连帮我止痛都做不到。
他们只能派专业人员时刻看护着我, 在我无预兆发病的时候, 把我控制住,以免我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自残或者攻击伤害他人。”
阮梅梅被季严凌的叙述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面色, 现在看着,季严凌这个人非常的健康,真没想到,他有着那样的痛苦经历。
这让体弱多病了二十二年的阮梅梅心下一软,毕竟,若论生病带给人身心上的折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也复杂起来。
季严凌自然不了解阮梅梅曾经的相似遭遇,他讲出这段经历,也不是在示弱和寻求同情。
他是再骄傲不过的男人,往常,即便面对三个知根知底的发小儿死党,他也不会轻易谈论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他不想面对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如今谈起这个,不过是接下来话题的引子。
“我二十岁那年,中央智脑在一次全面升级之后,突然联系了我和我父亲,他说,他找到了能暂时压制住我病情的治疗方式。”
“中央智脑……挺热心?”
阮梅梅诧异,这每年有多少人要生病啊,中央智脑若是个个关心,他的内存还够用吗?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的热心。”季严凌勾了勾唇角。
“他关心我的病情,是因为季家给了他一大笔悬赏酬金,只要能够治疗我,就无偿提供给他十年的ξμ稀有金属,看在这笔悬赏的份上,中央智脑相当的积极。”
“果然符合中央智脑的处事手段。”
阮梅梅恍然一笑,随即试探地看了季严凌一眼:“我猜,中央智脑找到的治疗手段,关键点在我这边?”
“当然……等等,你不记得当初的情况了?”
季严凌猛地坐直身体,因为阮梅梅的问话惊讶万分,他突然意识到,他和阮梅梅之间,绝对存在着巨大的信息不对等。
“我那个时候虽然昏迷了,但是后来,我听父亲说,季家和你母亲商讨合约的时候,已经交代过具体的前因后果了。
她、我是说令堂没有告知你吗?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签署那些协议?”
阮梅梅的眼底浮现出无奈,她摇头苦笑了一下:
“也许她告诉我了,但是,我那个时候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这些年,我刻意让自己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当初……差不多都印象模糊了,我只记得你我的婚前协议,和十六岁之后的那些日子。
至于我父母去世,以及和你们季家商谈的细枝末节,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一片混乱的。”
“原来是这样。”
季严凌拧眉沉思,他忆起阮梅梅十六岁那一年先后失去了亲生父母,本身的精神状态又不稳定,确实有可能出于自我保护的原因,特意忘掉一些痛苦的往事。
“那你……现在还愿意听我回忆吗?也许,我的叙述会涉及到你不想记得的东西。”
如今的阮梅梅当然不再惧怕回忆往事了,她刚想点头,不知怎么,突然问了季严凌一个问题。
“如果,我不想听了呢?我知道,你在致力于解除我对这段契约婚姻的厌烦之情,但是,如果我不想听了呢?你要怎么办?”
“那就不说,一个字也不说。”
季严凌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认真地注视着阮梅梅,温声解释自己的想法:“过去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已经不可改变了。但是现在和未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要度过,我不能让过去的痛苦,影响你今后的生活。”
“即便那样一来,我会一直讨厌你。”
季严凌摇了摇头,自信而平和:“你不会一直讨厌我,即便你忘记了前因后果,在心里给我定了罪,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我喜欢的姑娘,我追求你,你总会看到我的好,将来,我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阮梅梅轻笑一声,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松:
“那可不一定,感情的事,不是人好就可以解决一切的。书中那么多的求而不得,蹉跎错过,可不是文人墨客凭白编造的。”
“我们会是最合适的。”
“这谁说得准呢?”
季严凌挑了挑眉,对着阮梅梅露出拭目以待的表情。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