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名一说出来,阮梅梅就意识到,季严凌这是想要开始掌控泰安帝了。
“这几位老先生的治国理念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殿下好心思。”
“过奖了。”
季严凌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漠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毕竟,自古以来当上摄政王的,几乎没几人有好下场的,等到幼帝亲政,我这样的辅佐之臣总会遭遇飞鸟尽、良弓藏这样的寒心事。我这也是未雨绸缪而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古以来,君王和臣子之间的较量,从来都是一方弱,另一方便强的关系,殿下若想富贵安稳一生,确实该尽早打算。”
作为季严凌荣登大宝的最大阻碍,阮梅梅此刻表现得十分的善解人意和事不关己,她浅笑盈盈,信步走到书桌前,抽出北疆的布防图,把它摊在桌面上。
“殿下,既然你已经提完了你的要求,那咱们来看看,阮某能往北疆安插几名龙禁卫。”
望着某人坦然自若的脸色,季严凌无奈一叹,神色里有点纵容,有点期待。
更多的,却是强烈的自信和笃定,即便没有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他季严凌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只要他活一日,就会畅快一天,掌权天下,说一不二。
泰安七年,小皇帝已经长成为十五岁的少年。
这一年,他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大婚之后,泰安帝就有了亲政的资格,这件事,让平静如水的朝堂政局,开始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但是,在泰安帝立后大婚之前,摄政王季严凌的婚事,再次被一些宗室老臣提了出来,比起听话懂事的小皇帝,这位快到不惑之年的摄政王,才是个老大难。
“殿下,您这么多年独自一人,也没有后代继承您的事业,这让追随咱们的一些人感到不安,特别是今年泰安帝就要大婚了,此消彼长,属下担心人心不稳。”
季严凌正在园子里赏花,跟在他身后的竹二看他悠闲自在的样子,忍不住老话重提,想要劝劝主子。
“竹二,人心要是不稳,你就帮主子我筛选筛选,把墙头草都拔下去。至于我的继承人?这天下终归是坐在龙座上那位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没有什么东西让人继承的。”
“主子……”
“行了,竹二,你别和我念叨这种事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想成家,你看阮指挥使,这些年过得多潇洒。”
提起阮梅梅,竹二的脸色更差:“您还说阮大人,这些年,那些看咱们不顺眼的小人没少编排您和阮大人,说的话极其难听。”
“哦?他们都说什么了?”
竹二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在季严凌饶有兴趣的目光下,破罐子破摔地讲出了一直风行的流言蜚语。
“殿下,他们都浑说,说您和阮大人不成婚是因为看上了对方,还说、还说您为了归拢权柄,坐稳摄政王的位置,甘愿、甘愿屈居人下,讨好阮大人……”
竹二的话没说完,就被院门口熟悉的笑声打断了,他大惊转头,果然看到了阮指挥使那张绮丽风流的面孔。
季严凌挥了挥手,让心虚尴尬的属下离开了,他则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阮梅梅。
“外面的人都眼瞎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出你是女儿身?竟然还认为我是下面的,可笑。”
“他们不瞎,还十分聪明地看出来我比你强的事实,殿下,悠悠众口,往往代表着一些非常真实的东西。”
阮梅梅说着话,走到季严凌跟前,用同样的姿势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殿下风采依旧,怪不得好些人一直在关心你的婚事呢。几位老王爷请我来问问殿下,最近有成婚的打算吗?如果没有的话,有过继子嗣的打算吗?”
季严凌摇了摇头:“我现在这个位置,不适合留下子嗣,与其将来,我的儿孙成为掌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如从一开始,我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地过完一生。”
季严凌的这套说辞,很多年前就和阮梅梅讲过了,今天她又听了一遍,心里突然升起一点好奇。
“如果当初,我没有阻碍你登上帝位,你是不是已经儿孙满堂了,毕竟,身处不同的位置,就会有不同的选择。”
季严凌顺着阮梅梅的话想了想,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也许,我应该谢谢你,阮梅梅。”
“谢我什么?”
“如果登上帝位以后,还要肩负起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责任,我想,让我烦心的事情,肯定会比现在多。我大概会很抵制和不喜欢的女人过分亲近吧。”
“帝王选秀,挑选天下美女,环肥燕瘦,千娇百媚,总会找到你喜欢的女人。”
“是吗?”季严凌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他不等阮梅梅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眼光太过独特,估计,很难找到第二个心动之人了。”
阮梅梅面露疑惑:“第二个?”
“第一个已经错过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断了姻缘,等我看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阮梅梅眉头一跳,她仔细地品了品季严凌的话,总觉得不能再深究,有些时候,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