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总感觉有只大手在无形中,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
不留情面地掠夺走他的呼吸,好让他喘不过气来,就此长眠于这千疮百孔的末世洪流。
难以呼吸之下,他随手扯开衣领上扣得整整齐齐的纽子。
待他疲惫不堪地往椅背上靠去时,头疼地握拳锤向眉心以求片刻的清醒。
看呐,别再想着逃避,她确实是获得了幸福,可这幸福却不是他带来的。
而她笑得如儿时一般天真,可这也与他无关。
呵…无关…无关…无关…
这可真是好沉重的字眼。
在此刻像枷锁一般,牢牢地扣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摇摇欲坠,全然无力。
凌子言伸手摸向外套里放着的木盒,抖着手拿出来时,猛地俯身抱在膝上,高大的身躯正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要与他无关…
明明他也很爱她…明明小时候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一长大就会错过了呢?
凌子言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眼前的婚礼现场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
因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而这场景…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凌振国沉默地坐在凌子言的身旁,他们都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人关注过他们的存在,连他最好的老朋友立博闻都不曾留意到。
想来也是那老家伙太过关注这场婚礼,打心眼里为这两个后辈所高兴吧。
其实他也很为这两个后辈所高兴,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希望林运获得幸福的同时,也希望子言能获得幸福。
偏偏俩孩子爱上的女孩…只有一个啊!
唉…子言这孩子一直以来过得也很是艰辛,爸爸妈妈之间貌合神离由来已久,远没有寻常人家来得其乐融融。
即使这孩子儿时回到他的身边不说,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清楚。
因为这一切…都怪他啊!
如果不是他为了保全凌家,逼着他们的父亲妥协,不然也不会造成两兄弟之间的隔阂。
如果没有他从中阻碍,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了呢?
子言这孩子这么优秀,或许会因为这个改变,而投生到一个更幸福的家庭,重新遇到一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好姑娘吧。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这世上的所有因果在未造成之前,都不会有一个如果,只会有做了什么之后的结果。
凌振国深深地叹了口气后,颇为愧疚地伸手揽住凌子言的肩膀。
“接受现实吧孩子!”
除了这话,再多的安慰话,说来也是无益。
凌子言沉默地握紧了木盒,好似这样就能握紧什么一般,而他之所以会带着这枚木纹戒指来参加立心的婚礼,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执念。
儿时他问立心喜欢什么东西,他要寻来送她的时候。
那时她说她喜欢家里的大树,牢牢地扎根在土里不离不弃,展开的枝叶像是保护伞,庇佑着她的春夏秋冬,而她长大后也要去庇佑别人,连同她的子言哥哥!
那一刻,她的眼里亮晶晶地好似闪着许多小星星,自己的心上如同中了丘比特之箭,他觉得自己也有了想要庇护着的人儿。
本来他想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就像那陪着她的大树一般不曾离去。
可是他必须要有绝对的势力才能护住她,不然如何能让她在深宅大院里,继续简简单单地快乐下去呢。
为此,他选择短暂地离开了她的童年。
自以为长大后,是久别重逢的情深意切,怎料却得到了世事已变的下场。
这一路在来彼岸城之前,他看着这枚戒指发了很久的呆,不知不觉地设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当众抢婚,她会跟着他走吗?
这个想法产生时,他是激动又彷徨着,恨不得当场说干就干。
可等他到了现场后,亲眼看到立心那满是幸福的样子,没由来的…他犹豫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胜算。
当他听到他爷爷这么说后,便默默地打开盒子,将木纹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就好似立心会一直陪伴着他似的!
有了寄托之后,凌子言无声地笑着。
那笑看着虽然温柔似水,可笑里藏着几分苦楚,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当他低下头去,垂下羽睫掩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涩意,他看着指上的戒指,目光逐渐变得柔和,极其低声地说了句温语。
“岁岁无忧欢予度,心知我言安平生”
这话音轻若羽毛,连坐在他身旁的凌振国都没有听到。
抬起头的他,无意间瞥见立心望着林运的笑颜,让企图陷入幻想的他,破碎了所有的梦境。
随后凌子言站起身退场,他已经单方面的出局了。
此刻再留着观看也是徒增折磨,还不如早早退去,仍能保持一份仪态,省得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冲上去毁了她的婚礼。
今日是他最爱的女孩的出嫁日,可他却不是令她喜笑颜开的新郎官…
这世间所有的爱而不得,是不是一次错过,就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