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国公府的那桩陈年旧事牵扯到上京唯一的大术师,看守皇陵的香约大监。传言香约大监原本只是一个制香的小太监,受先皇后恩惠,在万灵寺祈灵成功,以制香入道成为皇族中唯一的一名大术师。
香约大监性格孤僻,长居深宫,后来先皇后病逝,他便请旨去守皇陵,这些年一直待在皇陵不出,却也震慑了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
若说谁能请动这位香约大监,那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先皇后之女——高阳公主,而高阳公主十多年前就病逝,只留下了唯一的血脉,季国公府世子季寒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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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季国公府标志的奢华马车内,季四跪坐在车内,将烫好的手炉递给季寒执,低声说道:“公子,各府的请帖都送出去了,要不要给皇陵送一份?”
公子此番回来,一掷千金,用白花花的银钱打开这座上京城,若是给那位一些薄面,去见他一面的话,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穿着雪月兰草披风的风雅公子抱着暖炉,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慵懒说道:“皇陵里的都是死人,发什么请帖,你当我的大宴是鬼门宴?
季四垂头,心想,只怕比鬼门宴还可怕。
“公子……”
“不见。”季寒执冷冷打断他要说的话,半撑着头,眼眸半阖,许久淡淡说道,“季四,你是不是喜欢早上挖笋子的小娘子?”
季四惊得一头磕在车顶:“我没有。”
“那你刚才为何盯着人家看?”
季四:“公子,你不看苏娘子,怎知道我在看她?”
季寒执懒懒瞥着他:“滚下去。”
“是。”季四愁眉苦脸地跳下马车,跟着马车回去。这年头都不让人说实话。
青云阁拍卖的事情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引起了世家圈的地震。一颗鲛珠五十万明珠?这白花花的银子能将上京的清水河畔填平!谁家公子这般放荡不羁不爱银钱?
季寒执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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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烛火滋滋地燃烧着,苏婳闭眼,感应着这几日吸收的元素之力终于汇聚成一滴小水滴,滴进眉心的心灯内,像是在灯盏内添加了一滴灯油,微弱的心灯瞬间明亮了一寸。
四寸心灯!她欣喜地睁开眼睛,渐渐摸到修行的一些窍门,眉心的心灯犹如一个容器,容器越大,修行速度越快,储藏的力量就越多。
现在她御风的力量又强了一分。一寸为术士,百寸为术师。等她的心灯长至一丈就会和谢风遥一样成为术师。
奇怪的是谢风遥和萧韶好像看不到自己的心灯?
苏婳翻着那本《道法要义》,终于在最后末章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注释:心灯为术士隐秘,唯灵物可见,遂术士多契约灵物,骨血交融,并肩作战。
“一个东坊的小宅子竟然还要八百两,那窗户破的跟纸糊的似的,拢共就三间房子一个院子,竟然敢要八百两……”外间传来阿嬷的嘀咕声,夹杂着数银钱的声音。
苏婳微微一笑,昨日与阿嬷谈过之后,阿嬷便出去看了一天的宅子,筹备着后期带着她搬出去。只是她们手上的银钱真的不多,这些年省吃俭用总共就存了四百多两,差了一半,得想办法赚钱。
苏婳见阿嬷吹灯睡下,披了件披风,轻手轻脚地走出院子,沿着院前的人工湖散步。
夜色已深,前院灯火通明,丝竹声入耳,她回来时便听说崔家世子崔陵歌来了,这几日都会住在季国公府,季国公夫妇欢喜的合不拢嘴,估计要闹到很晚。
苏婳吹着清凉的夜风,沿着湖边的游廊散着步,只见一人静静地坐在巨大的柳树下垂钓,满树碧绿丝绦垂下,迎风飘荡,落在雪月兰草的皮毛大氅上,碧绿衬雪月清新脱俗。
苏婳眼睛一亮,走过去,冲着黑脸的季四微微一笑,便挨着季寒执坐下了。
季四双眼微微瞪大,看着小娘子那粉色的披风挨着公子的奢华披风,一大一小,一粉一白,更加惊恐了。
她,怎么敢跟公子坐在一处?她都不怕的吗?
苏婳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眉心,见那里一片黑暗,确认他不是术士,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托着下巴看着他钓鱼。
无人说话,唯独季四浑身僵硬,险些要把腰间的铁棍咬裂开,公子晚上的脾气一贯比白日大,要是心情不好弄死这可爱的小娘子?那他到底救不救?救的话被会撵回去的吧,不救的话,就见不到这么有趣的小娘子挖春笋了。
呜呜呜!他该怎么办?
在苏婳第三次叹气的时候,风姿慵懒的贵公子忍无可忍地将被她压住的披风抽出来,正要让季四将她丢出去,就见对方的小爪子抓住了自己雪白的披风,冲着自己甜甜笑道:“世子哥哥,春日的鱼要配新鲜的蔬菜,我阿嬷种了好多,我还挖了好多的春笋,您要吗?”
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的季寒执:“???”
“您稍等哟,我回去马上给你拿。”苏婳一溜烟爬起来,跑回院子,拿了六根春笋,一罐子自己爱吃的辣黄瓜,又抓了一个自己配的七味子香囊,跑回来一把塞给呆若木鸡的季四。
“我阿嬷腌渍的辣黄瓜,特别好吃,总共5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