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下午三点多,太阳光就不那么足烈了。巧珍把棉花胎抱进去,给林伟铺床。林伟跟着一起进来,巧珍把之前林伟盖的棉花胎垫在了下面,上层铺上雪白蓬松的新棉花胎,这些做起来异常的熟练。
前世里林伟的床,洗晒她包了这么多年。每个月她都会挑天气好的日子,回娘家,给林伟拆洗被褥。哪怕到后来自己家里已经请了保姆,家里的床她丝毫不动手,林伟的床却从不假于人手。
回去的那一天,一大早去菜场挑上几样荤菜,开车,回娘家。
让他在厨房里切菜忙活,她替他把被套给拆下来,扔洗衣机里,他把被子放阳台上翻晒,再把被套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晾晒在楼顶的露台上。
她下楼的时候,林伟电饭煲里已经把饭给烧好了,她就在那里炒菜,两人对坐在一起吃饭,讲着前村后宅的事,吃完饭跟着他一起去自留地里摘点蔬菜。
等太阳淡了,给他铺好床,再拿着他种的菜,开车回家。
回到家免不了被侯建新一顿冷嘲热讽:“请个全职的保姆,一个月五千块够了吗?我出行不行?用的着你一个集团的副总裁亲自给干这些活?怎么也没见你在家里动个手,我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顿你烧的饭了?我看你是把这个家当成了宾馆,你娘家才是家吧?”
“你出?说的好听,你连包个女人,保姆物业还要走公司账。这个时候倒是大方了?”她这种连讽带刺的话一出来,侯建新也就闭嘴了。
不过,侯建新说的还真没错,侯嘉泽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那个家对于她来说跟宾馆真没区别,早上下楼吃个早餐,去了公司,不管有没有应酬,都是吃了晚饭再回去,公司里的人都觉得她特别拼命,其实那个家对她只有宿一夜的功能。
双休日要么加班应酬,只要有时间她就往乡下跑,对于她来说与其说是回去拆洗被子,不如说是可以有个借口,哪怕再忙,也要每个月回去一天陪着林伟说说话,哪怕两个人在不同的层次上,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可那些话,却又不在点子上,更像是粉饰太平,互相让对方不要担心。每当要离开娘
家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如同要去幼儿园上课的孩子。
这辈子她总算不用再离开他,离开这个家了。
巧珍听林伟说:“要不从你床上换一条下来,全新的还是你来盖?”
林伟知道了早上她说的那些话,阿兰嬢嬢刚才打趣说以后他就等着被媳妇儿疼吧,作为男人他该疼自己媳妇才对。
“不用,我那床上的也不旧够暖和。你要当心些,妈有这个病的。虽然男的不容易遗传,不过总是当心些的好。这个病的诱发因素主要是潮湿和寒冷。”巧珍和林伟一起展开了床单铺上。
巧珍想起来问:“你在纺织厂,应该便宜的供给毛巾厂的棉纱可以卖吗?你买上十来斤回来,我找人去织成床单,那个床单又柔软又暖和,还便宜。”
“那我问问!”林伟说道:“对了,今天师傅问我,过了年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给人家做水电维修。”
“水电工?”
“不是那种给人家里接电线的。师傅在外面给一些社办工厂做水电,下了班过去。比如搬机床啊,挪设备什么的,这些都要接水,电和气的。师傅在纺织厂做了这么多年的设备维修,这块上很厉害,他说让我陪着他一起去做小工,能赚个零花钱。”林伟很开心进去没多久师傅就对他很照顾。
巧珍知道林伟实诚,人家老师傅也愿意带他,说:“好的啊!你好好跟着师傅去学,这倒是一门手艺。”以后工厂会开地到处都是,如果有这一手,是条出路。
“我也是这样想的,跟着学些机修,跑哪里都不会没饭吃!”林伟听见巧珍也说好,心里更是高兴。
巧珍转过去牵着他的手:“你也不要拼命地想着赚钱,等我毕业了,日子肯定好过的。夫妻之间不分你我的,只要有吃有喝就好。”
不管他做什么,巧珍永远是叫他不要太拼命,这个丫头自己晚上电灯开到几点?读书那么卖力,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太吃力了。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对于他开始搂她肩膀这个动作,巧珍太开心了,她像是一只猫往他肩头蹭了蹭叫:“阿伟,你真好!”
声音带着娇软,林伟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巧珍见他脸透着红
,总觉得他还不够有趣,伸手在他腰里的软肉上拧了一把。
林伟咳嗽了一声出来,横了她一眼,把她拉了出来,到客堂间却是来娣笑看着,林伟越发地窘迫起来,好似当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巧珍真是无语,明明他们之间不过是牵手而已,要是以后再亲热些,他该怎么办?
纺织厂效益不错,林伟发到了年货,一只鸡,一条鱼,一块肋条肉,还有一盒子的干果。这么一来比前些年都过得好。
来乡间贩卖鞭炮的小贩那里买了鞭炮和爆竹。年三十晚上,一家子聚在一起做了汤圆,包了馄饨。
天一暗,林伟给巧珍点了一支棒香,带着她出去放爆竹。巧珍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用棒香引燃引线,快速地跑到屋檐底下,捂住耳朵,爆竹蹿上天,在天上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