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情绪不对劲的三儿子道,“彬儿,你先带你娘和你媳妇儿去后面休息,这边让为父问这孩子几句话。”
“是,父亲。”
知道得越多,做事越是畏手畏脚,易炎彬知道现在自己留在这里,根本帮不上忙。
不管他和浅浅怎么对待这个找上门的孩子,都有可能会伤害到真正的颖儿。
带走可能会添乱的浅浅和母亲,更方便父亲审问。
谈话的技巧,在场众人,没人比父亲更在行。
康夫人有丫鬟嬷嬷搀扶,易炎彬就亲自扶着黎浅浅退到了茶室后方。
帘帐放下,茶室内的人便看不到后方休息室的情形了。
原本易英海还想找借口支开黎青罡,但看他今日除了面上稍露愁容,竟是冷静的不像话,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比毛猴儿还急躁的模样,便没有开口。
现在茶室内就剩下了两个男人,年轻妇人更显无措的用脚搓了下脚,垂着头一副委屈又不得不等待审问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犹犹豫豫中,还是抬起了头,“柳茹月。”
易英海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亲家,笑着夸赞道,“是个好名字,为何不用你原本的名字呢?”
女子眉梢带着凄苦,“我……婆婆说,捡到我的时候,正是月上枝头之时,我孤零零待在一棵柳树下,后来她询问过我是否还记得从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名字也忘记了,婆婆便给我取名柳茹月了。”
若是柳茹月在当场,就能知道此女所说与她的经历分毫不差。
短短一句回话,却造成了更多疑问,易书海又问,“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女子难过的点了点头,“是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既然你一点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能找回来?怎么知道你可能是我黎青罡的外孙女?”一直不说话的黎青罡,到底还是对前些日子岳家小子送的信更信一些。
虽说岳晖对不住他女儿,但冤家宜解不宜结,黎青罡不可信现如今的岳家还想把这仇怨持续下去。
岳家小子冒着风险用战鸽传递私人消息,就为了恶心黎家?
他私心觉得可能性不大。
委屈快要涌出女子的双眸,她噙着泪道,“我……我的确不知道我和黎家有关,是……小叔子告诉我的。”
黎青罡和易书海对视一眼。
小叔子这个情况,倒是和岳家小子信上所描述,以及浅浅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个赌徒对的上。
易书海不露分毫情绪,“你小叔子是?”
“我小叔子叫陆铖康,是当朝右相女婿陆铖泽的弟弟……”
右相!
易书海和黎青罡再次对望,果然和两封书信上的情况都对的上。
但这也不能证明这个女子就是假的易颖儿。
这边厢,女子难过的掩脸,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继续说道,“我刚才拿过来的玉扳指是假的,真的玉扳指被我小叔子当初就抢走典当了,他当时在桂林郡遇上……那个贵妇人,见那贵妇人与我长得极其相像,想着我现在……见不得人的情况,害怕极了,就跑了,回京之后,他也不敢找我,还是前些日子他才找上门,将这边的情况说与我听的。
小叔子这人虽说好赌了一些,但他心地不坏,就是小孩子性子,知道错了,也怜我和四个孩子现在……,我是陆家捡回去养大的童养媳,承泽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被右相之女选中强行与他做了夫妻,我……我就成了见不得人的……外室。
小叔子怜惜自小为陆家的付出,不忍见我和孩子们名不正言不顺的过苦日子,这才叫我过来试试,害怕我进不得门,这才按照记忆做了一个假扳指。”
女子这几句话,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又有一个玉扳指,也说清楚了她……是和右相府有仇的。
这故事真假参半,听得黎青罡和易书海都迷茫了起来。
按照此女所说,她是恨右相府的,恨右相府采用权势抢走她的夫君,逼得她见不得人,连陆铖泽的小妾都当不成了。
这样一来,她还能是右相派来的么?
莫不是岳家和右相已经联手了,岳家小儿写那信来,就是想让黎家人不认自家闺女的?
可是……右相府和岳家加起来也不是无能为力的小势力,怎容得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孩子从京城走到千里之外的桂林郡?
此事听起来,更是迷雾重重了。
黎青罡忽然拍案而起,吓得易书海和女子都抖了抖。
“右相府欺人太甚,你是我外孙女,我黎家一门忠烈,家中女子从不做妾,右相仗势欺人,竟是容不得我外孙女在陆府一席之地,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外公一定上京替你讨回公道,看我不打得那老匹夫遍地找牙!”
易书海以为黎青罡又开始冲动行事,连忙拉着他劝说,“亲家公,你别冲动,右相在京城……”
犟牛一般的黎青罡甩开易书海,指天咒地,“我知他权倾天下,是文人楷模,但他欺负我黎青罡的外孙女,我就不会让他好过,哪怕闹到陛下那里,他的女儿也是后来者,凭什么让我外孙女让她,要当妾,也是他的女儿当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