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五妹在京城开金叶坊。”黎浅浅不爱红妆,但妯娌之间哪有不聊衣衫手镯的。
她学着平日里易炎彬分析的模样,“我们就预估这消息是苗五娘托商队带回来,让苗大娘子送来的,苗五娘在京城卖首饰,也能如苗大娘子一般,进出京城权贵后宅,这消息定然是她在后宅听到了,传回来的。”
易炎彬摇着头,“这信上字迹,虽说是女子的,却不是苗五娘的。”
“你见过苗五娘的字?”
“没有。”
“那你为何说这不是苗五娘的字?”黎浅浅看了看字迹,又看了看易炎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易炎彬道,“娘子来桂林郡时日不比我长,我自小生长在这里,幼时还在苗寨生活过,见过学习汉字的苗人写的汉字。
我也见过苗家大娘子写的首饰清单,他们有自己的文字,为了与汉人打交道,才开始学汉字,但写字的时候也会带着写苗文的习惯,文字右边会收小,呈侧立凸字尖锥状。”
“所以,你没见过苗五娘的字,也估摸着她的字与族人差不多。”黎浅浅再次将美眸凝在信纸上。
信上的簪花小楷写的清婉飘逸,的确没有多年功夫写不出来。
她轻拍额头,“那,就是苗五娘出入后宅的时候,被一个女子委托了这封信,那人定是与我黎家有些交情,看不惯右相要对付黎家,知道苗娘子本家在桂林郡,才委托她带信。”
“黎家拢共就你爹和你两人了,你们都来桂林郡二十余年了,再深的交情,现在还能剩多少?”易炎彬带着黎浅浅思索。
“而且,如果与黎家有交情,何必委托一个外人带信。”
“若是与黎家丝毫关系也没有的人,也没必要冒着得罪右相的风险托人带信。”
黎浅浅被易炎彬的排除法说得两眼一眯,“所以呢。”
易炎彬再次将视线放在了信纸上,“写信之人提醒黎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让右相府察觉到你们已经知晓。”
“是啊。”黎浅浅看完信,觉得信上的语气,就像亲人一般,这才让她丝毫不怀疑的,“她应该是真心替黎家着想的。”
易炎彬心中计较良多,他虽未入仕,只是在书院做先生,但对于朝廷政令以及动向,他还是要了解的,毕竟得帮学生做功课研究可能会出的考题,这些都与政令息息相关。
右相的野心,路人皆知。
若这当真是右相的计划也还好对付,易炎彬担心的是有人借机挑唆黎府和右相斗起来,做那得利的渔翁。
他再次看了眼娘子,拍着她后背道,“这事儿我们既已知晓,便不用着急了,等我娘生辰,岳父过来的时候,我们再给他说。”
“可是早些告诉他不是更好。”急性子哪里等得那三五日,恨不得立刻飞到父亲身边提醒告状。
“信上写的若是真的,我们匆忙出府去营上,会打草惊蛇的。”
“打草惊蛇不是更好,这样他们就不敢派假货来骗我们了。”
易炎彬也不为黎浅浅简单的头脑生气,“我们找女儿十多年,他们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再不关心朝廷众多事情,权倾天下的右相,黎浅浅还是知道一二的,“他们等不及了呗,右相一大把年龄了,想在入土前扳倒我爹,我就不明白了,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么,他折腾这些是为了什么。”
易炎彬盯着信中某一句提醒,“我怕的是,他们当真知道颖儿的消息。”
“什么意思?”黎浅浅惊得站起身,“他们抓了我们的女儿?”
易炎彬眼神晦暗不明的指着那一行字,“信上说,右相派来的女子,能描述出玉扳指的模样,甚至可能真的带回来一枚玉扳指……”
黎浅浅摸向勃颈处,扯出红线,“可是玉扳指,我已经找回来了啊。”
易炎彬看向自己夫人,“附带玉扳指的公告,我们是二十多年前贴出去的,不细心打探之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女儿身上带着玉扳指,而这个人,她话里的意思带着两重。
那就是她知道右相府知道我们已经找回了玉扳指,但为了让我们相信那个人是我们的女儿,可能会让那个假女儿戴上一枚能以假乱真的玉扳指来,亦或者只是描述给我们听。”
黎浅浅不知道为什么夫君能分析到这个点上,反正她是看不出来的。
但她相信夫君的本事,同一句话不同的说法,她只看得出一重意思,他却能读出好几种意思,甚至把别人的心思都揣摩出来。
如此,黎浅浅也开始回忆与扳指相关的事情,“上次我在郡上遇到的典当玉扳指那个男人,他的确也是往京城跑的。”
她紧张的抓住夫君的手,“那混混模样的家伙断然不是什么右相府幕僚,关于他说的话,我当时也是不信的,但我拿不准,害怕冲动之下吓到他,一边好好招待他,一边让人去找你来问他话,哪儿知道,他就跑了。”
“他可不像什么好人,我打听过他嗜赌,输光了身上的银钱,才去典当玉扳指的,他不会是从我们闺女身上强抢的玉扳指吧!”黎浅浅想起她那苦命的孩子,就悲从心来。
爱妻哭得不能自已,易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