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的主府有个别称, 叫作晋城, 这还是当今天子亲自赐的府名。
说起来, 是和明殷朝最大的商会——晋江商会有关。
晋江商会发迹于三十多年前,当初的古邗运河初通, 两岸总有些商贩想沿河做些小生意,但苦于地痞流氓滋事不绝,朝廷也无暇顾忌,众人商议之下便成立了最初的的商会帮派。但彼时河道只作漕运, 平民不得擅用, 所以商会也只是名头喊得大,其实不过是初具规模。
直到近十几年, 朝廷准了水运民道之用,商会才得以借势,一飞冲天,如今的会众已达十数万之多, 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富可敌国自不消说, 朝廷大半的赋税皆是出自于此商会, 尤其它主行的是与邻国的海贸, 近乎于各国使臣的存在,难以禁绝的同时朝廷还得小心安抚,以免与别国互通有无。
于是, 朝廷不仅赐了象征皇亲国戚身份的金令,更是赠与丰州主府晋城之名,因为, 丰州郴州一带正是商会当年的起源之地。
此时,楚娆坐在马车上一边听着前面车夫与四九大谈这晋城的由来,一边撩窗看去,街上大半的铺子,竟然果真能看到写着‘晋’字样的铺旗。
除此之外,她满以为此处只会比先前落脚的榕城好那么一点,没想到这里虽不及广陵城地段优越,但依旧是富庶繁华。
沿街的鱼市,茶馆,店肆林立,热闹非凡,更因临近港口,还能看到好些高鼻深母异族人。
他们华彩异服,和本城的百姓相处起来却颇为融洽,显然大家都已习惯了这些外族人的存在。
楚娆看的新奇,滋滋有味地趴在窗弦上,直到不得不下马车了,才不舍得地收回视线。
“祁苏,他们说的话,你听得懂么。”楚娆跟在祁苏身后像是个小尾巴,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一晃而过的谈话,兴致勃勃地问道。
“嗯。”
楚娆拉上祁苏的衣角,“那么厉害啊,我也想学!”
祁苏停步,感受到袖口的牵扯,回过头,“你学的太晚,很难学会。”
“......”
祁苏说的是实话,但楚娆还是带着几分被看扁了的怏怏不乐,垂头跟着他走进了城中一家酒楼的雅间。
雅间里早已坐下了一个老者,楚娆也认识,正是宅里的大夫屈木平。
“让屈老久等。”祁苏颔首示意。
“知道,还来的那么晚。”屈木平嘴上这么说,他也就是才刚到,郴州比广陵城离云州近得多,他其实更为方便。
祁苏了解屈木平的性子,没再多言。
“屈神医好!”楚娆见祁苏吃了一回瘪,心中高兴,谁让他‘瞧不起’她的,连带着她看向屈木平,笑容都更灿烂了几分。
屈木平被小丫头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震的嘴角扯了扯,清了清嗓子,“神医不敢当,普通大夫而已。”
“怎么会,紫烟都知道,屈神医救人最厉害了,广陵城都找不到更好的。”
屈木平也算是见过楚娆几次,虽说她是烦的很,但夸起人也丝毫不嘴软,这一点他颇为欣赏。
楚娆见屈大夫心情不错,伸手一把抓过祁苏的手,送往他身前,“趁着您有空,您再给祁苏看看,他最近咳的少了,是不是快好了呀?”
“......”
原来夸他就是为了这茬,屈木平吹了把胡子,瞪了楚娆一眼,“不消你说,我也会给他切脉,过来坐下!”
楚娆站在祁苏身后,探着脑袋看着他将手探在祁苏的手腕上,隔了半响,屈木平才睁开眼,反而是对着楚娆道:
“你先出去。”
“我?”楚娆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要出去。”
“病人病情乃私隐,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反正我不能当着你的面说。”屈木平眉头一挑,脸色黑黢黢,凶巴巴地也看不出情绪,楚娆不敢赖着不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门外走去。
屈木平瞟了眼合上了的木门,收回眼神看向祁苏,“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祁苏你是怎么回事。”
祁苏收回手,“屈老是何意思?”
屈木平扶了把胡须,“我不是说过,要你节制房事么,幸好现在余毒不多,在你体内流窜也不至于太过伤身。”
祁苏闻言,脸色几变,半响吐出了三个字,“我没有。”
屈木平不怎么相信地又切诊了一次,沉吟了半响,“哦,那看来你这是,憋的。”
“......”
“你的毒已经清了大半,做此事没什么影响,放心大胆的去吧,一直憋着反而不好。”屈木平说话向来如此,他也不觉得难堪,二十多岁虎狼之年,有点这种心思没什么大不了的,忍着不是伤身吗。
“屈老,我对此事并不——”
在意两字还未说完,屈木平就不耐烦地打断道:“你骗我个老头子干啥,我把脉还把不出吗?”
祁苏脸色发青,话梗在喉咙口,半天没说出来,最近和楚娆呆在一起过久,是时常有些发热,但那怎么会是,这种心思。
屈木平知道祁苏的脾性,估计这个傻小子还没想明白,可他都说了这么直白了,祁苏再听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