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四下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离去了,除却屋外潜藏的那一道气息。
桌上搁着红酸枝木盒, 共分三层, 雕饰精美,正是内侍送来。
阿鸩怔怔的看着那个木盒, 迟迟都没有动, 他并不知道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却隐隐约约有几分不安。
他有心想要束之高阁,可这终究是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
一为君,一为臣。
不可逃避, 不可有违背。
那不知是过了多久,阿鸩终于下床, 踱步到了桌边。铜扣敲击过光滑的木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阿鸩随意拉开一层,在看清了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后,脸上所有的血色都褪尽了。刹那间,变作一片雪白, 干干净净,再不剩半点颜色。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玉质的男形, 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看也不看狠狠砸下,愤怒的摔了个粉碎。屋内玉片飞溅, 碎玉之声清脆珰琅, 却像是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那只红酸枝木盒共分了三层。最上一层是数枚羊脂玉小瓶, 小巧精致,玲珑可爱,一眼扫去,左右不过是些丹药的名字。
第二层中,则是搁着几只羊脂玉盒,打开后只见到了乳白细腻的软膏,隐约间闻到了一股黏腻的香气。这种东西阿鸩从不曾经历也不曾用过,可多少猜得出用途为何。
至于第三层……
竟然装满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下流物事!
放眼所及,皆为淫|亵之物,仿佛将他当做那些以色惑人的娈宠之流。阿鸩跪在桌前,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渐渐冰冷下来。
陛下。
他的陛下啊……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怎会成了如今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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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赏赐的物事根本不足为外人所道。
那不知是跪了多久,阿鸩怔忪间惊醒了过来,他将盒子锁在了柜子最深处,好像这样便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一般。
有人从外面进来,看见遍地溅落的碎玉,一时间吓了一跳,连连道:“世子,您怎么了?”
阿鸩目光扫了扫,发现是叶鸩的亲卫,是老永宁侯爷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后来取名为叶邢。
从称呼上也能够听出来了,永宁侯府上,大多数都唤他为世子,只有外人,才会喊他叶小将军。
阿鸩低声道:“备水,我要沐浴。”
叶邢立刻吩咐下去,却见小世子站在屋内,向来冷定自持的面容上,罕见的几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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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声长,夜色未央。
隐忍的喘|息声与难耐的呻|吟声交叠做了一处,直教人心旌荡漾。怀中人攀附着他的背脊,一寸一寸收紧,柔嫩而不可当。极致的欢愉中,皇帝霍然惊醒,伸手探去,只揽到了一旁冰冷的空气。那些刻骨的缠|绵仿佛只是错觉。他有些失落的坐起,却感觉到了身下的冰凉黏|腻。
皇帝呆了一呆,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心中有一个念头蓬勃着升起,教他已经按捺不住。他起身前去沐浴,吩咐了数句,便已闭目养神。
少顷。
暗卫无声无息赶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一旁,沉默的如同影子。
皇帝淡淡道:“上九,他眼下如何?”
话语里的这个“他”究竟是谁皇帝并没有说出,然而身为血浮屠中的精锐,上九也不需要主人挑明。他只需要规规矩矩的汇报情况:“似是不怎么好。”
这答案倒是并不出乎皇帝意料,他将叶鸩送回永宁侯府上时就已经可以猜到了,此刻不过再度印证而已。
皇帝道:“那些药他用了吗?”
上九迟疑了片刻:“属下不知……但想来,叶将军是没有用过的。”
皇帝不喜不怒:“哦?”
上九当下把那天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事无巨细,无所遗漏。他忖度着叶鸩已经是皇帝枕边人,是以有些时候非礼勿视,便悄悄避过。但那天他亲眼看着阿鸩将木盒锁起,想来也是不会用的。
皇帝听着阿鸩将那些暖玉雕做的男形摔了粉碎,心中倒并不稀奇。此刻想来,若真要那些死物楔入阿鸩的体内,倒不如他真身上阵实验一番。明明是怜惜阿鸩的伤势,偏偏他却这般刚烈……真是教自己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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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鸩告了病,恹恹的留在家中休养。事实上他眼下并未袭爵,头上也不过个“云麾将军”的闲散官位,根本没有上朝的资格。
也不是没有往日的同袍好友前来看他,个个都对于漠北战事十分好奇。偶尔有人问及他伤势如何,阿鸩一律搪塞了过去。
身后那处隐秘的地方似是被撕裂了一般,只要稍稍动作,便是火|辣辣的疼。如此一来,连坐起行走都觉得艰难,然而以他的骄傲,根本不可能去做那些……上药的事情。只要想到用自己的手指蘸了药膏,涂抹到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堪羞耻。
然而树欲静却风不止。
偏偏又有人不放过他,内侍忽然传来圣旨,说皇帝恩宠,宣他入宫面圣。
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德,阿鸩却只想要躲开。永宁侯老夫人不明所以,还满目欣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