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 乐安公主大获全胜。
所有知道些内情的人都这样说。
而也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李承平造访的第二日,黄骧果然也来见乐安, 说辞与李承平承诺的一般无二, 甚至直接问乐安和睢鹭,想要做什么官, 五品以下尽管挑。
除了做正事儿外, 黄骧还嘲笑了一番卢祁实和卢玄慎。
“公主您是没看到,这几天卢祁实那如丧考妣的模样,而那位卢相, 我虽没见着,但也听说他这几日情绪似乎并不好, 本来就臭的脸, 愈发人嫌狗憎。”
黄骧很是痛快地如此说道。
其实也不必黄骧说, 乐安早已从许多渠道得知了此事之后各方的反应,这件事,不高兴的岂止卢祁实和卢玄慎, 那些曾经看她不顺眼, 以为借着这事能扳倒她的,还有与卢玄慎一个想法的人, 可是因为这件事差点气歪了鼻子呢。
不过,又与她何干呢。
乐安笑笑,也没接黄骧的话跟着嘲讽那些人, 反而问睢鹭, 问他想做什么官。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 她的确可以这么问睢鹭了。
而睢鹭看向她。
“你想让我做什么官?”
乐安笑:“是你做官又不是我做, 要看你怎么想。”
“那我要仔细想一想。”
睢鹭这样说。
“也好。”乐安低头,微笑道,“左右现在年底了,想好了也不能立刻上任,最快也要到开春后了,开春前的这些天……就好好想一想吧。”
于是这一想就想到了年关将至,朝廷放假,各衙各司都关门闭户。
官衙关了,京城的热闹却刚刚开始。
民间百姓种种热闹自不必提,高门大户和皇宫大内,又自有另一番热闹。
因为乐安大闹吏部,结果却不仅没受罚反而完全达到目的这一事,京中所有人都更清楚地看到了乐安公主的荣宠之盛,于是,备上的年礼比原本更丰厚不说,宴会邀请也是愈发多如牛毛。
不过乐安全部拒了。
“没意思。”她只这样说着,然后便拒绝了所有邀请。
当然,她不去,却没有拦着睢鹭去,尤其在睢鹭和她一起在吏部闹了那么一出后,他需要巩固一番自己的名声,于是并不能像她这样一般任性。
于是睢鹭单独出席了几场宴会。
再然后,年底的宫宴便到了。
寻常宴会乐安可以拒绝,但宫宴却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而乐安也的确没有拒绝。
宫宴她是早就参加过无数次的,并不觉得跟寻常的宴会有什么不同,就连皇宫——说句大实话,乐安对皇宫甚至比对自家公主府更熟悉,闭着眼都知道哪条道通哪座宫殿。
因此自然也不用准备什么,只是睢鹭倒的确是第一次参加,因此很是被冬梅姑姑捞着紧急巩固了一番宫宴上的礼仪。
宫宴这日是个寒冬里难得的艳阳天,阳光煦暖,风也轻柔,天空蓝如碧玉。
连怕冷的乐安都没有在礼服里塞厚衣裳,那些年轻的不怕冷的小姐们,更是绫纱绢绡,怎么轻薄好看怎么来,乐安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口,下车时便见着满眼的争奇斗艳。
“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见着乐安,许多人都急忙行礼。
乐安在其中见着不少熟人。
她那些牌搭子如宋国公夫人等,以及她们的子女,比如那位崔嫚儿小姐,一见了乐安,眼神便不由往她身边飘,飘到她身边的睢鹭身上,然后随即便移开了,惹得乐安暗自发笑,感慨自家驸马魅力不小,这么久了还让人家小姑娘念念不忘。
还有宗室的老熟人们——比如已经关了快一年禁闭,此时终于又趁着宫宴而难得出门的南康公主,和见着她的一瞬间依旧面色不虞,但旋即便扬起一张热情笑脸的荣郡王,哦,还有那个见面就叫她“老祖宗”的河阳县主。
当然还有前朝那些熟悉的官员,聂谨礼、黄骧、汤明钧……以及他们的家眷们。
宫宴啊,本就是所有有头有脸,能来的人都尽来的场合。
而且不像乐安,竟然还想着能不能躲懒推辞掉,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参加宫宴,那便是荣耀,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因此即便拖着病躯,爬也要爬进皇宫。
于是今日,便是前所未有的齐整,该来的人全来了,就连似乎本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刘大学士近日升迁了?”跟熟人们打完招呼,乐安悄悄跟睢鹭咬耳朵。
睢鹭被她说地一怔,“不曾听说。”
“那就奇怪了,怎么今年他也来了。”乐安指一指远处道。
睢鹭随着她的手势看去,便果然在熙熙攘攘的车马人群中,看到了刘大学士,其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女眷。
而睢鹭也很快意识到乐安为何那样说了。
和其他早已对如此场景习以为常的达官显贵们不同,刘大学士一家似乎并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动作神情都显得十分局促,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蹭到了一个女眷,差点将其带倒,本应是自己占理的事儿,她们却满脸惶恐地朝那辆马车忙不迭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