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终, 直到快中午才起床。
日头升高,气温也燥热起来,本来还算凉爽的冰丝薄被,此时便如火毯, 更不用说, 身边还有个烤炉一样的身躯,而自己一身水, 一身汗。
于是乐安再也忍受不了, 无视睢鹭幽怨的眼神, 拼命从床上爬了起来。
赶在侍女进来前,她想好歹自个儿穿上衣裳,甚至整整一塌糊涂的床铺。
然而,刚刚爬起来。
“啪嗒”一声。
刚刚爬起来的身子忽然一软,然后, 便干脆利落地、大头朝下地、趴在了床上。
大半个身子还正压在睢鹭身上。
乐安懵了。
她懵懵地从睢鹭胸前抬头, 头顶正传来睢鹭的憋笑声, 笑声都通过胸骨的震动传达到了她脸上。
“你还笑!”
还不是他害的!
乐安扶着那害自己摔趴下的、酸痛无比的腰欲哭无泪。
她怎么就忘了。
因为前段时间的颓废, 她的身体本来已经都快生锈了,结果, 现在倒好,从昨晚半夜到现在, 突然这么长久地、剧烈地运动……
这会儿她岂止是腰, 简直全身都像被车轮碾过似的, 尤其是大腿和腰部, 一动就酸爽地不可思议, 而那也直接导致了她站都没站稳, 直接在床上摔了个大马趴。
明明她才是过来人, 结果却因为不争气的身体拖累,完全没表现出应有的游刃有余,反而惨遭睢鹭嘲笑。
睢鹭还在笑,乐安甚至还能听出他笑声里隐隐有丝得意。
呵,她忍了。
堂堂过来人,不跟一个刚开荤的小年轻计较。
然而睢鹭还在笑。
——呸,忍什么忍,不忍了!
乐安忍着巨酸的腰和腿,抬起一脚,“恶狠狠”向睢鹭袭击!
——然后武器直接被睢鹭缴获。
她的脚被睢鹭一手抓住。
而因为单脚被抱,乐安的身体再度失去平衡,眼看就又要旧事重演。
睢鹭又及时起身,抱住了她。
他跪坐在床上,双臂穿过她腋下,牢牢地将她抱在怀中,身体脖颈都与她交缠,没有一丝缝隙,但似乎也没有一丝欲念,只是纯纯地抱着她,双手没一点不老实。
“我不是笑你。”他说。
“我只是,很开心。”
“真正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比我原本设想的最好的模样,都要好上无数倍,所以我,很开心。”
他说着,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飞扬和笑意,双手又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通过这样,让她感受到他的开心。
乐安微微一愣,随即也扬起了嘴角。
她抬起手,停顿了一瞬,但随即,便没有丝毫犹豫地,回抱住了少年还略显削瘦的背脊。
“嗯,我也是。”她说。
*
于是磨蹭来磨蹭去,终于磨蹭到快中午。
腰腿酸痛的乐安最终在始作俑者的帮助下成功穿上衣裳,又好歹把床褥稍微收拾一下,好显得他们没有那么那么的……嗯,荒唐。
只是,在看到一边只剩一块儿残布的床帐后,乐安有些懵。
“我们昨晚,有这么激烈吗?”她指着那帐子问睢鹭。
虽然好像的确是挺激烈的,但也不至于把床帐都给撕了吧?反正她肯定……呃,应该没撕,至于睢鹭……最后她自己都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姓甚名谁了,哪里还能注意睢鹭撕没撕帐子。
睢·喝酒断片儿·鹭:“有吧?”
乐安:……
好吧,这下不用掩饰了,看这场景,谁都知道昨晚她和他有多荒唐了。
乐安决定勇敢面对人生。
她对门外喊了一声,“进——”
“先别叫外人进来好不好。”
刚吐出一个音节的话语,便被睢鹭阻止在掌心里,少年从她身后抱住,脸颊亲昵地磨蹭她的脸颊,眼里是亮闪闪的光芒和笑意。
“有件事我想很久了。”他说,“我想为你挽发。”
*
乐安的梳妆台配备十分齐全,妆奁梳篦,首饰钗环,应有尽有,她自己根本不清楚
到底有多少东西。
好在睢鹭这个新手也不需要多少东西,一把篦子,将长长的发从头梳到尾,那在缠绵中散乱纠缠如水草的发,便重又顺滑如昔,如一汪流动的黑色油脂。
睢鹭将这长发分做数股,脑后留一面,两鬓挽成束,编成辫后,用梳篦将其固定于发顶,再饰以些许钗环,如此,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发型做好了。
乐安也不挑剔,很给面子地给睢鹭拍手鼓掌。
“别动,还没好呢。”睢鹭按住她,随后便开始挑选头上的首饰,然而,他只看了妆匣里那琳琅满目的首饰一眼,便摇摇头,弃之不顾。
随即走到外间。
乐安好奇地看他动作。
隔着屏风便见,他来到昨日换下的婚服前,从中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乐安这下真惊诧了:“你还在婚服里藏了东西?”
睢鹭点点头,但却没有解释,而是又把乐安的脑袋转到铜镜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