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 天色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四野升起炊烟袅袅, 一队士兵带着热乎的饭菜上山接班。
段将军承诺过, 来到新阳城绝对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这句话他不会食言。于是, 马小六这伙人的饭菜也预备着。
马小六吃着手中的烤番薯, 瞧了瞧天色, 在心里得意道:“马上要天黑了, 有本事继续守着我们啊。”
换了一队新的士兵守着他们,十来个人,也是一个个北边的大汉,看着真心威猛, 但是这时的马小六不怕了,这些人又不敢打他,也不敢饿他肚子, 他怕什么?
马小六有恃无恐地坐在地上。
月亮爬上树梢,马小六打了个哈欠,他困顿极了, 闭着眼睛正想眯一下,当他合上双眼后,眼皮子越来越重,似是要沉入梦乡……
一盏茶时间过去, 马小六被人从身后推醒。
“喝!”
马小六打了个激灵, 张大了口喘粗气, 刚入睡的时候被人吓醒,这种感觉最不好受,整个人活像是被重新拼起来的一样魂不附体,他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破口大骂道:“干嘛?还不准老子睡觉啊?”
他身边有个同样被惊醒的伙伴朱及吱声道:“就是,有本事你们守一夜,我们可不怕睡外面。”
“你们守到明天也没用!老子就是不干活。”
这群人骂骂咧咧。
守着他们的士兵们眉毛都不抬一下,字正腔圆道:“将军说了,没干完活不准休息。“
马小六:“什么意思?”
“没干完活不准休息。”
马小六抓起手底下的一把土,泄愤似地揉搓:“原来还有这个等着我们啊,你们守着我们不睡觉,你们自己也睡不了,看谁熬得下去!”
士兵站得笔直,不理他们。
马小六揉揉眼睛,打起精神来苦撑着,他旁边的朱及同样打了个哈欠,要是之前没睡还好,睡了一段时间被叫醒,比先前更加困倦难熬。
山上的风很凉,夜里的天空空洞洞的像个深渊,看得人害怕,山上一片寂静。
守着他们的士兵又换了一轮。
“喝!”马小六惊醒,倒吸一口凉气,他被人一捧凉水浇到了脸上,一个晚上来来回回醒了八-九次,如今的他嘴唇发白,连骂都没力气骂。
这群士兵忒恶毒,他们要睡觉,绝对不制止,每次都等他们入睡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抬起魔鬼的手将他们弄醒,把他们当做大猫爪子下面的老鼠来玩弄。
马小六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仿佛全身的重量都跑到了脑袋上面,眼睛疲惫不堪,眼前的东西都不看清,耳朵里嗡嗡嗡的一阵鸣叫。
晨光熹微,灰蓝色的暗光笼罩了整座大山,山下面,段将军已经带人出来点兵训练。
马小六隐约看见一伙士兵从山脚下跑过。
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有些耐不住的,已经拿起锄头在田里干活,一晚上没睡,还被吓醒无数次,整个人活像老了十几岁一般,手软无力,锄头也扛不动,一锄头下去,软绵绵的锄在地上,“干活不合格也不准休息!”
“这块地重新翻。”
这群守着他们的士兵,和地狱里来的使者一样。
他们好想闭着眼睛一睡不起。
士兵们换了不知几次班,而他们还是没有合眼睡过一刻钟。
熬得越久越难受,马小六屈服了,扛起锄头清理自己的三分地,废了不知道多少工夫,马小六干完了活,整个人瘫软的地上,得到可以休息的指令后,一闭眼倒头就睡,他睡迷糊之前想到,等他醒来,他一定要拼命逃离这个鬼地方。
给再多吃的他也不来了。
睡成死猪的马小六被人抬去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新阳城刚刚规划出来的几栋木楼,名叫军训营,专门用来调-教他们这群好吃懒做不服管教的人。
每天清早卯时起来,一群人在教官的看守下绕着新阳城跑五里路,吃完早饭后,上山去田里干活,中午吃完午饭后可以睡一会儿午觉,下午在太阳下面站半个时辰军姿,站完后没有得到惩罚的人就可以去山上干活,有惩罚的就要留在军训营里接受惩罚,惩罚包括仰卧起坐、蛙跳和俯卧撑。
惩罚来自什么?
跑步没跑完,罚!
内务不干净,罚!
衣裳不整齐,罚!
如果抵死不接受惩罚,那就不准睡觉,其中有个哥们,和兵哥们硬抗,三天三天不睡觉,最后直接晕倒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爽爽快快睡了一个好觉,不过,不要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这个硬脾气的哥们最后被关进了山上一栋密不透光的小木楼,绑手绑脚,在这里,他可以睡个天昏地暗,木楼不分昼夜,白天夜晚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兵哥们也不饿着他,绑他的前面,放着一个碗,碗里装了一天的粮食,他手脚不能动,却能像狗吃东西一样匍匐着直接用嘴巴去咬。
反正不会饿着他。
昏天黑地,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理他,看不见一点光芒,黑黢黢方圆之地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哥们被关进去不到两天,就精神奔溃求兵哥们放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