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嘉以为,赵靖玉眼下的热情不过是一时新鲜,兴许等过些时日,新鲜劲儿下去就好了。
然而过了一个月,赵靖玉对她的热情仍然没有半分消减,反倒因为积攒了更多的经验而变得花样百出。
入冬之后,天气转冷,赵靖玉就更不爱出门了,每天处理完政务,就回到寝宫来和她腻在一起。
两人有很多共同爱好,看书,下棋,谈古论今,天晴的时候晒太阳,落雪的时候踏雪寻梅,兴致来了就去马场骑马,去校场射箭,不方便出门的阴雨天,谢南嘉就会亲手烧几个菜,煲一罐汤,温一壶酒,两人坐在窗前,伴着雨声浅酌慢饮,悠然自得。
如此温馨充满情调的生活,让赵靖玉越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除去必要的外出交际,他几乎不愿意离开谢南嘉身边半步。
两人的恩爱生活经宫人们口口相传,很快传得宫里宫外尽人皆知,两人便成了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太子妃的肚子早日开花结果时,赵靖玉反倒一点都不急了。
他很享受现在的两人世界,认为孩子慢一点来也挺好。
新一轮的严寒来临前,谢南嘉收到了一个从北边捎来的包裹,里面是上等的皮毛和人参。
送东西的人没有留下书信和姓名,谢南嘉和赵靖玉却都心照不宣地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大婚那天,我看到他了。”赵靖玉说。
“在哪儿?”谢南嘉很惊讶地问。
“在回宫的途中,我看到他站在远处的屋顶上,当时你在花轿里。”赵靖玉道。
谢南嘉默然一刻,隔了好久又问:“他怎么样?”
“和从前一样。”赵靖玉道。
“那就好。”谢南嘉点点头,“胡先生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
“那是自然。”赵靖玉饶有兴味地把几张皮子全都打开看了一遍,和谢南嘉商量道,“这张白的可以给你做个坎肩,再缝个手笼暖手,这张黑的就给我镶个披风,这张灰的可以做双裹腿给大将军,他有老寒腿,正好用得上,这张虎皮就送给侯爷好了,让他垫在椅子上,柔软又暖和……”
谢南嘉听着他絮絮叨叨,忍不住问他:“你就没想过给皇上做个什么?”
赵靖玉愣了下,随即道:“皇上想要什么没有,才不稀罕这点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不稀罕?”谢南嘉道,“他不稀罕东西,但他稀罕来自儿子的关怀。”
赵靖玉沉默下来。
谢南嘉拣了几根人参让流苏拿锦盒装起来,递到他手里:“你去把这个给皇上送去,告诉皇上我正在给他缝一件貂皮袍子,缝好了就给他送去。”
赵靖玉迟疑地接过盒子:“其实你不用这么讨好他的。”
“这不是讨好,这是作为小辈该尽的孝心。”谢南嘉道,“我知道你内心深处对他还有抱怨,但这些年他对你也做出了很多弥补,尤其是最近几年,他几乎什么都依着你,无条件地包容你,他是天子,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向你和你母亲忏悔道歉,但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补偿你,而且,他最近召太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赵靖玉蓦地怔住,他竟从来不知道皇上频繁召太医的事。
皇上的身体一向康健,每天处理朝政都精神抖擞,那状态简直比年轻人还要好,好到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生病不会老。
原来不是呀!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赵靖玉说道,捧着锦盒匆匆而去。
谢南嘉目送他走远,转头吩咐流苏帮她拿针线簸箩过来。
碧螺感慨道:“太子殿下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太子妃言听计从。”
谢南嘉笑笑没说话,赵靖玉不是单纯听了她的话才去看皇上的,他心里本来就有皇上,只是他母亲的早逝让他不甘心轻易原谅皇上,所以他才会一直别别扭扭的不肯彻底与皇上敞开心扉。
而她,只不过给他制造了一个敞开心扉的机会罢了。
赵靖玉一路小跑,风风火火地到了乾德殿,殿门外值守的小内侍见他过来,忙迎上前去将他拦住:“太子殿下,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赵靖玉道:“我得了几根上好的人参,给皇上送来,你去通禀一声。”
小内侍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皇上这会儿不方便见客,太子殿下要不晚会儿再来。”
“怎么不方便了,里面有别人?”赵靖玉狐疑道,踮着脚往里面瞅。
小内侍道:“没,没别人,皇上身子困乏,要小憩片刻,吩咐不许打扰。”
此时是下午申时初,按照皇上平日的习惯,这时候他应该在批折子才对,绝不存在困乏小憩之说,除非是病了。
赵靖玉不禁想起谢南嘉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扒开小内侍,大步进了殿内。
刚走到寝殿门口,迎面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孙御医。
孙御医看到赵靖玉,也吃了一惊,忙要行礼,被赵靖玉拦住。
“皇上怎么了?”赵靖玉问。
“回太子殿下,近日天气突变,皇上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殿下不用担心。”孙御医道。
赵靖玉应了声,随即打开锦盒问:“这参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