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情绪纠结在心头,让她进退两难,悲愤交集,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南嘉在一旁暗自观察,觉着火候差不多了,默不作声地从后面捅了四小姐一下。
赵兰芝便上前一步说道:“大公子,姨娘,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郡主单独说几句话。”
周云成不放心,怕她在母亲手里吃亏,踯躅着不肯出去。
赵兰芝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四姨娘一行出去了。
一个眼神就能让儿子乖乖听话,这让安平郡主感到很挫败,面带愠色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试图从她脸上看透她心中所想。
然而赵兰芝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淡定从容,和那天在锦屏县主接风宴上挨打受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安平郡主不禁认真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被她素净衣摆上别出心裁的花朵与蝴蝶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凭心而论,这姑娘长得是真标致,身段也很窈窕,整体气质温婉娴静,被身上素雅又不失明媚的衣裳一衬托,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这中年妇人都有些恍神。
可那又怎样,再好也不过是个庶女。
赵兰芝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挺直了胸膛,不卑不亢道,“郡主瞧不上我的出身,是人之常情,但在我看来,嫡庶之别与女孩子来说不过是个虚名,除了在成亲的时候让夫家有脸面,别的并没有什么用,成了亲,日子怎么过,还是得看人品修养,持家能力。
我虽为庶女,父亲从未因此薄待我,让我与姐妹们一起上学堂,从入学第一天起,兢兢业业,刻苦勤勉,不敢有一日懈怠,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烹饪女红持家管帐,但凡先生教的,我样样精通,论人品论相貌,我也不比任何人差,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嫡女,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吗?
说句僭越的话,当朝太后出身不过是京都府尹家的庶女,却辅佐先皇推翻了前朝,如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前朝贵妃是丞相嫡长女,却因妖媚惑主葬送了江山,这嫡与庶,又有什么定数?”
安平郡主十分震惊,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有这般伶俐的口舌,语气虽然有些狂妄,但字字句句说得都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事实上赵兰芝也没给她反驳的时间,紧接着又道:“郡主或许会认为我说这些话太过狂妄,但我想问问郡主,勉强给儿子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嫡女让他们夫妻貌合神离地过一生是你乐意看到的吗?
更何况,以大公子的倔犟,肯不肯听从郡主的话另娶她人还未可知,倘若他铁了心谁都不娶,郡主又能奈他何,周家的香火又该如何延续?
郡主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方才郡主自己想必也听到了,大公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据我所知,郡主一直想让大公子虔心向学考取功名,可大公子偏偏无心于此,整日虚度光阴,如果郡主愿意,我斗胆和郡主立个军令状,只要郡主能成全了我和大公子,来年科考,我保证让大公子金榜题名,若中不了一甲,我自请休书,离开大公子,永不回京,郡主可敢一试?”
安平郡主有些晕眩,小姑娘密集的话语浪头似的一波接一波席卷而来,让她没有时间喘息和思考,等到听她说保证让儿子金榜题名时,便隐隐有了几分心动。
赵兰芝捏着一手心的汗,观安平郡主神色,知道她已然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悄悄地松了半口气。
袖儿说安平郡主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儿子考取功名,奈何自己又劝服不了儿子,所以一直以来就想找个能降住儿子的儿媳,好督促儿子浪子回头走正道,若她能保证让周大公子收心向学考取功名,一定能打动郡主的心。
因此便教她前面尽量多说话,不要给郡主反应的机会,等到最后猛地放出这个诱饵,郡主肯定招架不住。
再加上周云成前面“以死殉情”的铺垫,和四姨娘要将他告上公堂的威胁,郡主若不想失去唯一的儿子,不想让儿子遭人非议,必然会主动做出让步。
果然,安平郡主在懵了片刻之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好,去把你姨娘叫进来吧!”
赵兰芝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福了福身,拖着两条发软的腿向外走去。
“等等!”安平郡主忽又出声叫住了她,“你方才真的打了我儿一巴掌?”
赵兰芝一惊,忙摇头:“是大公子自个击了一下掌而已。”
安平郡主不是滋味地扯起唇角:“果然儿子都是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
安平郡主和四姨娘在房里交谈了一会儿,敲定了上门提亲的日子,便带着儿子回城了。
周云成得偿所愿,欢天喜地,在路上便向母亲郑重承诺,回去后就开始刻苦学习,还诚心诚意地请求母亲一定要给自己请几个最严厉最博学的老师。
安平郡主出了寺院被冷风一吹,就慢慢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被包括儿子和无尘方丈在内的所有人给骗了,什么开解点化,以死相逼,捉奸在房,都是他们合伙演的一出戏,甚至四小姐那一番长篇大论,都有可能是事先打好的稿子。
不过事已至此,她再明白也晚了,看在儿子主动提出要学习要请先生的份上,只能打落牙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