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众人都看向赵靖玉,二公子喜爱美人儿是尽人皆知的事,眼前这小丫头也确实有沉鱼之姿,值得二公子的疼爱,但说到底丫头再美终归是丫头,二公子想必不会为了一个丫头拂了国公夫人和锦屏县主的脸面。
谢南嘉也觉得无所谓,不过一件衣裳而已,表妹在外面十二年肯定受了不少苦,她喜欢让给她就是了,如此也免得姨母为难。
谁知赵靖玉并没有爽快答应,反倒逐渐冷了脸色,淡淡道:“少夫人说笑,爱怎么能随便割舍呢,若能割舍,就不叫爱了,不是吗?”
盛青云的笑意也僵在脸上,她虽贵为国公夫人,却是极为明理的人,从不以身份压人,当下便羞愧道:“二公子说的对,是我爱女心切,言辞不当了,惭愧,惭愧!”
谢南嘉见姨母这样为难,于心不忍,正打算自己做主把衣裳让给表妹,赵靖玉已经命人将衣裳取了下来,催着她去后面试穿。
谢南嘉了解他的脾气,怕拂了他的面子惹他不高兴,只好跟着接待娘子去了后面。
锦屏县主眼睁睁看着自己相中的衣裳被拿走,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盛青云也很无奈,又不好直接走掉,只得携着她的手去看别的衣裳,小声安慰道:“好孩子,没事的,你若真喜欢那套衣裙,回头娘叫掌柜的再照原样给你做一套就是了。”
锦屏县主眼泪要掉不掉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女儿不想和丫头穿一样的衣裳。”
“……”盛青云眉头微动,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二公子快瞧瞧,姑娘这一打扮,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接待娘子眉开眼笑地扶着换好衣裳的谢南嘉从后面走出来。
赵靖玉正在伙计引领下挑选嫁衣,闻言慢慢回过头,就见谢南嘉穿着新衣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浅紫软缎束腰长裙,镶兔毛比甲,外罩深紫金丝飞凤纹羽缎披风,身段窈窕,纤腰盈盈,莲步生花,高贵的紫色将她白皙的肌肤映衬出如玉般的光泽,未施粉黛却妩媚天成的娇俏容颜,让人看一眼就无限沉沦。
“怎么样,好看吗?”谢南嘉轻盈地转了个圈,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赵靖玉看得呼吸一窒,整个人都痴了,眼里的惊艳掩都掩不住。
店里上到掌柜下到伙计,无一不为之惊艳,做为京城最负盛名的制衣坊,他们见过的名门贵女千金小姐不知凡几,也各有各的美貌,但毫无疑问,今天的小丫头无论容貌身段气场都可算是数一数二的。
不止是店里人员,即便是盛青云这样的高门贵妇,都被深深地震撼,盯着她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谢南嘉凤眼微挑对赵靖玉那一笑,笑得她心肝都跟着颤了两颤。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姑娘这么一打扮,二公子都看傻了呢!”接待娘子笑着说道。
赵靖玉回过神,倒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艳,伸手为谢南嘉理了理鬓边的乱发,深情款款道:“回头梳个好看的花式就更好了。”
“对对对,若是再插上几支金步摇,宫里娘娘都不比上。”接待娘子奉承道。
谢南嘉忍不住笑起来:“娘子真是会说话,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锦屏县主在旁边看得不是滋味,撇着嘴挖苦了一句:“不过是个丫头,再怎么打扮也变不成千金小姐,白白糟蹋了一身好衣裳。”
话音未落,谢南嘉和盛青云同时神色一滞,直觉赵靖玉要生气。
赵靖玉的性情有多乖张,京中几乎无人不知,只要不招惹他,哪怕是乞丐他也以礼相待,招惹了他,哪怕是太子他也照打不误,至于怎样才算是招惹,没有特定标准,有时看心情,有时看眼缘,但不管看什么,锦屏县主这样的,显然不在他能容忍的范围。
果然,赵靖玉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锦屏县主几眼,缓缓道:“鸦雀都能披上彩衣变凤凰,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锦屏县主流落民间十余载,名门贵族的教养半分没学会,倒是把小人得志的嘴脸学得十足,真叫人大开眼界。”
“你!”锦屏县主被他奚落得俏脸通红,愤愤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来教训我!”
“我一个庶子,怎敢教训县主。”赵靖玉不屑道:“我不过就是想提醒县主一句,这世上高低贵贱原没有什么定数,县主若一直在民间没被找回,恐怕连我的丫头都比不上。”
“你放肆……”锦屏县主还要再和他理论,盛青云忙出声制止了她:“锦屏,你少说两句,不可逞口舌之快。”
“母亲!”锦屏县主委屈地叫了一声,眼泪又溢满了眼眶。
盛青云松开她的手,迈步走到赵靖玉和谢南嘉跟前,歉疚道:“小女口无遮拦,还望二公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赵靖玉到底顾及着国公府的面子,摆手说了句无妨。
“多谢二公子大度。”盛青云说道,不经意地帮谢南嘉整理了一下披风的带子,复又道,“袖儿姑娘果然天姿国色,这衣裳和你确是般配。”
谢南嘉没料到姨母会突然亲近自己,一时有些恍神。
盛青云紧接着又转到了她身后,口中说道:“披风的兜帽歪了,我帮你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