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陈冬青的头上再度掉落两片莲瓣。
是被凉珀的掌风扇得。
她秃了。
陈冬青悲愤地想道。
于是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客气起来:“他是为了救我落得此番境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凉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他让出一步,陈冬青才看见,跟随的魔从死伤大半,就连魔犬也伏在地上,眼看着没有出气了。
江远同样没有说话。
他脸上青筋狰狞,却也知道自己此刻不宜妄动。
这些魔从,多半是为了挡住凉珀的截击,为了保护自己,才丧命在此的。
自己若窝囊死在此处,才是真正对不起他们的心意。
沉默着,江远蹒跚走回自己的魔车,冷声道:“走。”
陈冬青飘落在轿头,看着凉珀衣袂翻飞,显尽万般孤凉,却没有回头。
他绝不会回头。
魔车走远了,凉珀没有追来。
远处轰隆的爆炸声响起,来自天阴崖的方向。
天阴崖,塌了。
先有烛九阴的自爆,后有凉珀的失手,作为鬼界入侵人界障碍的天阴崖,塌了。
剧情原本没有这一条。
烛九阴是因为陈冬青的剥皮羞辱才自爆的,剧情中,它只是和江远争了个你死我活。
难道人界要沦陷了?
陈冬青不由得紧张,跳上窗子,用仅存不多的莲叶掀开帘子,去看后面的场景。
没有惨状,只有半边金色霞光。
鬼族并未入侵,有人挡住了它们。
“我素来讨厌自诩正义的所谓正派和仙道。”
江远闭目,手搁在藤椅上,由着温语道替他包扎伤口。
“不过,我并不讨厌凉珀,甚至对他存了几分欣赏。”
“毕竟,能像他这样舍弃自己半身修为去补结界的仙,唯有他。”
陈冬青沉默。
她没有想到她只小小出了一次手,就会带来这样的麻烦。
两位天选之子,没有一位全身而退,皆受伤惨重。
耳边,温语道正嘤嘤地哭:
“大人,您怎么伤得这样厉害?”
“这手,怕是没有百来年也恢复不过来。”
陈冬青闻言一怔,没有转头去看江远。
她清楚,这是她欠他的。
江远伤得比陈冬青想象中的还要重。
起先,他还有心情去逗弄温语道几句,后来,便陷入了沉睡,偶尔醒来说上两句,也支持不了太久。
不过也没有太糟糕。
至少他被削成白骨的手臂,正慢慢长了回来。
这都要归功于魔族几近变态的恢复能力。
摸摸自己秃秃的脑袋,陈冬青有些不忿。
为什么同为魔族血统,她的花瓣就生不出来?
想着,她将兜帽往下扯了扯,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回魔界的路上并不太平。
没有了魔犬,众人想要回到魔界,需要半月时间,而他们回到魔界的路程中,要经过不少修仙者的地盘。
要是原来的队伍实力,或许还不需要忌惮什么。
可之前凉珀出手,将他们队伍中的精干力量都剿灭干净,再面对这些修仙者,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修仙者大抵是得到了江远重伤的消息,纷纷赶来‘剿灭魔族,匡扶正义’。
虽说他们无法攻击到江远所在的魔轿面前,却从边缘的魔卫身上得了不少宝贝。
大家都有所获,心满意足地收刀离开。
每次车轿被伏击,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温语道就蹲在熟睡的江远边上嘤嘤地哭,后来,他从一天哭三回,变成了一天哭十八回。
他的眼睛都肿成了个核桃,挂在脸上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
这样一连行了十五日,到达人类所管辖的地带,情况才好了一些。
至少高修为的修仙者,不敢再随意露面。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浑水摸鱼,怂恿别人送死。
不知平头百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外界来了个土豪恶霸,马车是金子打造的,上面嵌着宝石,就连点的香炉,都是一整块的红水晶。
魔卫不堪受扰,杀了几个人后,愈发坐实了这个消息。
聚集在轿子外的人越来越多,魔卫本就消耗的七七八八的魔力愈发支持不住。
更不要说混在人群里,还有些阴险的修炼者。
温语道这回不哭了,看着车轿外的鲜血,瑟瑟发抖。
他长在魔宫之中,从未见过血腥,所向总是和平。这还是第一次,他直面生死,直面斗争。
陈冬青看着他瑟缩,轻轻叹了口气,蹲在他面前,宽慰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谢。”温语道哽咽,觉得自己好了些。
“没关系,我也是这样摸我家狗子的。”
陈冬青温和道。
温语道忽然就觉得自己不好了。
“为什么这么吵?”
已经四五日没有清醒过的江远,悠悠转醒过来。
他睁开眼,刚刚坐起身,就有一只烂鸡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