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全脸色微变,嗤嗤一笑,大概对祁景居然把一个男戏子看得那么重而嘲讽。
“祁先生,那只是一个戏子罢了,你又何必,啊……”
梁全话还没说完,祁景手中还滚烫的茶水就被端起泼到了梁全身上,湿了他身上的褂子,也烫了他的颜面。
梁全骤然起身,忙将褂子脱下,免得被烫伤。
他怒呵,声音极高:“祁景,你什么意思?”
祁景依旧云淡风轻坐在那,仿佛刚刚只是随手一泼而已,他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奉劝你,不要打玉棠的主意,不然就不是被泼茶水那么简单了。”
祁景的目光冷淡,似有似无掠过梁全的脖颈。
梁全只觉脖颈处微凉,仿佛有一支利箭即将要划破他的脖颈般。
他忍着心中的凉意,故作镇定,威胁道:“祁景,咱们可这次可是要合作生意的……”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祁景如此这般,这桩生意怕是没法做下去了。
祁景不为所动,淡淡一笑:“能合作的人千千万万,没有你,还有他人。”
梁全脸色一沉,“好,很好,我倒要看看,谁敢与你合作。”
说罢,他深深看了祁景一眼,拂袖离开,那一眼,满是恨意和对祁景不自量力的鄙视。
看着梁全的背影,祁景眸子眯起,漂亮的桃花眸,划过一抹危险的精光。
敢对玉棠不利的人,死!
-
“踏着月光别江南,依依不舍回头望,小桥流水带不走,水乡江南渐渐远……难忘乌篷船,难忘油纸伞,难忘雕花楼红灯一串串……”
梨园,少年身着戏服,一曲《别江南》,道出对故乡的深深思念之情。
直到曲终音落,人退场。
梨园下,看客们才回味,响起叫好声,时不时有人偷偷抹着眼泪。
乱世年代,颠沛流离,多少人为了生存,被迫离开故乡,不是不想念,只是不敢想念,纵使再想念,有知何时能归故乡。
后台,玉棠正在卸妆,湿开的泪水,将他脸上的胭脂晕开。
玉棠生长于江南,幼时是孤儿,孤苦无依,被南风楼的秦妈妈养大,对他来说,秦妈妈是他的亲人,南风楼也算是他半个家。
只是,秦妈妈在他十岁时却得了痢疾而亡,而他,也因不愿被折辱,选择投湖,离开了那里。
如今,他来到了民国,来到了阿景的身边。
他是幸运的,可在独处时,仍怀念江南的青石小巷,油纸伞,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那照顾他,给他有所倚靠的人。
《别江南》正是他最近有感而发,所做的曲子。
今日,祁景出去谈生意,没法来接他,却提前雇了黄包车在后门等着他。
不曾想,有一人却堵住了他的去路。
嫩绿色的旗袍,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姿,也衬出她娇嫩般的青春年华。
是她。
玉棠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柳依依拦住玉棠。
玉棠被迫止住脚步,拢了拢身上灰色的羊绒长外套,语气平静道:“姑娘有事吗?”
柳依依视线落在那羊绒长外套上,脸色不愉。
她记得,这种羊绒外套很贵,在整个陵城都没有多少件。
可是景表哥有一件,她曾经远远见他穿过一次,如今,这外套竟到了这个戏子身上。
柳依依恨不得把那外套从玉棠身上扒下来,免得那外套被这个肮脏的戏子给玷-污了。
玉棠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微冷。
“若你没有话要说,请让开。”
“玉棠,我要你离开景表哥。”柳依依将视线收回,直直看看玉棠,道出今天寻来的目的。
玉棠脸色一冷,却并没有生气,仿佛柳依依的话在意料之中般,他回道:“除非阿景亲口说,让我离开他,不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才害了景表哥。”眼见着玉棠转身离开的背景,柳依依咬牙道。
玉棠顿住了脚步。
身后柳依依继续道:“你可知,因为你,很多商人连起手来,打压他,害得他的生意一落千丈,玉棠,我就问你,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玉棠转身,神色严肃,凝视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依依没有隐瞒,将祁景因为玉棠,得罪了梁全,梁全又联合其他商人一起排挤祁景的事情说了出来。
“玉棠,景表哥对你那么好,可是你却那样害他,你知道,他多么艰难才有如今的成就吗?你忍心毁了他吗?若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就该去向那梁老板,还有那些人赔礼道歉。”
柳依依字字句句谴责玉棠,仿佛玉棠就是那不知满足的白眼狼一般。
玉棠指尖微微颤了颤,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上了黄包车,冷冷丢下一句话。
“我与阿景的事,与你无关。”
玉棠坐上黄包车离开,将柳依依落在身后。
车上,玉棠面无表情,只是蹙起的眉宇却怎么都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