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空旷的山谷内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一行十几人的队伍策马而来,逐渐朝遂城县逼近。
靠近城门前最后一个驿站时,为首的那人抬手示意,身后所有人勒马而止,纷纷下马簇拥着其中—个身形挺拔高挑的黑衣人走进驿站。
驿站的大门被紧紧关上,方才那十几匹健硕的良驹看不清被牵往何处,周围再次恢复一片平静,像是从未有人深夜到访。
楼上等候的人听见动静后,忙下来迎接,朝为首的黑衣人行礼道: “下官左副都御史崔弘章参见七皇子殿下。
驿站大堂里的烛火被熄了几盏,昏暗的灯光下那黑衣男子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极其年轻俊朗的脸,眼角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锐利的眼神自面前人身上扫过,淡淡开口道: “免礼。”
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将文书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卫检验,躬身作揖道: “来之前太子殿下已经同下官嘱咐过,此番到达遂城县后一切听从七皇子殿下调令,不知殿下打算是先前往府衙见过当地官员,还是到达案发地进行查验?
萧珩抬眸,沉声道: “不急。”
崔御史有些愣神,不明白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子口中的不急是什么意思。
萧珩道:“明日御史大人可拿着文书先行进城,就说是朝廷下派的钦差大臣依着皇命前来查验杜吴知县遇袭一事,按照流程正常行事便可,我在此静候大人佳音。
崔御史一惊,他本以为太子向皇帝请命选了个得力的皇子来监督钦差办案,未曾想也是个懒散躲清闲的草包。
他面上神色冻结,碍于礼数还是应道: “下官遵旨。”
“若是有人问起,萧珩继续道: “有人问起就说七皇子尚未抵达遂城县,在路上游山玩水耽搁了。
崔御史思考片刻,恍然间明白面前这位七皇子殿下的用意。
遂城县虽小但地势复杂,且地方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做些掩人耳目的事也极少被人发现。此地接连葬送了四位朝廷命官,可谓是水深不可测。
此番朝廷派遣钦差下访一事早已经传开,遂城县官兴许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倘若单刀直入,恐陷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困境。
如此他同七皇子一个在明,一个在
暗,两厢配合兴许效果颇佳。
几经犹豫后,崔御史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下官奉皇命前来,不愁性命之忧。可殿下隐姓埋名在暗处,若是遭遇什么不测,下官难同太子殿下交代啊!
萧珩神色淡漠,开口道: “我身边有东宫亲卫,大人不必担心。”
见他坚持,崔御史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
次日一早,崔御史同萧珩作别。
他们二人兵分两路,崔御史先行前往进城寻去遂城县县衙,而萧珩则是奔赴吴知县遇袭的事发地前去查验。
事发已经过去多日,官道案发地上吴知县生前留下的痕迹所剩无几。
亲卫仔细搜索了一整日,在周围找到了些车轮印和树木刀痕,可以看得出这里的确是发生过一场打斗。
但至于是不是当地官员口中遭遇山匪一事,还有待考究。萧珩叫身边人换了一身麻衣素服,前去寻当地百姓打探周边山匪一事。
夜里,崔御史派人偷偷送信过来。
信中将他这几日在县衙同当地官员接触,以及查验吴知县尸身一应细则交代完善。
经仵作检验,吴知县身上被刀器划伤,数十道伤口深浅不一,致命伤在脖颈处失血过多而死。吴知县被人发现时周身污秽,身上以及行囊里的贵重物品被拿走,指甲缝中满是干涸的泥水。若是有人想行刺取吴知县性命,合该一刀致命,不给他留有挣扎的余地。
如此若是说山匪谋财,倒也说得通。
崔御史在提起当地官员以及知府钱大人时,语气中带着疑虑,只在信中交代了“天衣无缝”四个字。
萧珩看完了那封信,随手放在一旁烛火上看着纸张焚烧殆尽。到达遂城地界已有近十日,案情没有半分进展。
当地官员预料到朝廷会派钦差过来查案,桩桩件件预备妥当。不仅门户大开接受朝廷调查,更是声泪俱下对吴知县去世感到惋惜。
如此一来,不仅借朝廷之手洗脱了嫌疑,更是在百姓心中树立好父母官的模样,将先前几位知县的死因归结于人鬼怪力身上。
烛火映照着萧珩深邃的面容,他眉间的沟壑皱得更深了几分。来之前皇兄萧琅再三嘱咐,遂城县水深不可测难以应对。
当时萧珩不以为意,此番身处其地方知事情没
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驿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身形高大,穿着素衣的男人利落地从马背上下来,径直走进房间内。
门前的守卫听见动静,走进来禀报道: 七殿下,去打探情报的人回来了。
萧珩抬起头,挥了挥手示意屋内闲杂人等退出去。
为首的素衣男子先行上前行礼道: “殿下,这几日我们伪装成百姓混在城区里,打探到遂城周围的确常有山匪出没,且有百姓当时从案发地经过,可以确信是山匪所为。
房间内一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