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问话以外,房间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原貌。
包括地上拖行的血迹、茶几上的摆设、散落在地上的酒瓶……
房间很空旷,再装下二十个人也绰绰有余,四角都有装饰性的盆栽,电视机在房门正对面,并没有被打开,线头散了一地,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受害人最后试图自救时爬向门口的过程中留下来的,痕迹很单一……
林见秋站在门口,视线往里转了一圈。
梁队正站在里面,朝他招了招手:“进来。”
他这么一发话,其他人便也不好再拦。
林见秋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
梁队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见秋直接将手机短信递过去:“澄心姐给我发了消息,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梁队打量着他的神色:“你跟她关系好像很好啊。”
林见秋神情自若:“她算是我雇主,之前我帮她遛狗,现在帮她调查一桩陈年旧案。十几年前的事了,受害人应该还在上学吧。”
言下之意,他与现在发生的这桩案子没有直接的关系。
林见秋又接着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离开?”
梁队明显有些意外:“什么男人?”
林见秋:“大概十分钟之前,受害人刚被救护车带走的时候,我从安全通道走到三楼碰到他,黑衣服黑帽子,很瘦,比我要高一点,看到我第一反应是逃跑,之后从侧门跑到巷子里,我跟丢了。”
梁队微微皱起眉,第一时间看向其他的同事:“去调另一边的监控。”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黑衣黑帽的男人。
在林见秋提及之前,这个案件中最清晰的人物就只有受害人倪春雨,以及手握凶器又与受害人独处一室的李澄心。
李澄心手里抓着凶器,房间反锁。
只有两人共处一室,其中一人出事,另一人自然脱不了嫌疑。
如果不是李澄心试图杀死倪春雨,那么也只能是倪春雨准备自杀嫁祸给李澄心了。
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
根据同事的证词,她们之间过去并没有太多交集,最近的矛盾也仅仅只是几句口角,远没到彼此憎恨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程度。
梁队说道:“而且从受害人的伤口切面来说,致命的那刀不可能是她自己捅进去的,第二刀浅一些,也有明显的挣扎迹象。”
这么看来,李澄心几乎板上钉钉就是真凶了。
然而这起案子却隐隐透着古怪。
其一是第一个伤口太深,醉酒状态下能不能捅得那么快狠准就是个问题。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验伤结果。
其二是李澄心本人的状态。
她自从警察进门之后便没有做出任何挣扎,神情恍惚得不像是她,脚步也明显深一脚浅一脚。
经验丰富的警察立刻就警觉起来,这可能并不仅仅只是宿醉的征兆。
而且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仅仅只是衣服烂了,但指甲缝里、脸上都干干净净,连血都没有完全渗进去。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有些洁癖,刻意避开了那些黏稠的血液。
其三便是作案的细节和选址。
李澄心是第一次来这家会所,相关事宜全部有提议的同事负责,跟经理都没有碰过面。
案发的房间也并非由她预定。
若是激情杀人,那么在卫生间里就可以直接解决,特意切下小拇指,又回转到特定的房间,看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嘲弄和讽刺。
李澄心真的跟倪春雨有那样大的恩怨吗?
这些都是有利于李澄心的猜测,但是却都没有明确的证据,因此梁队也没有直说。
他只是看了眼林见秋,问道:“你觉得会有其他凶手或者共犯吗?”
林见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两圈,微微倾了倾身,从墙壁看到门口。
门口的锁有明显的被撬开的痕迹,应该是来不及去找钥匙。
“凶手有几个暂时还不好说。”林见秋说道,“不过李澄心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我倒是建议你们赶紧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梁队:“怎么说?”
林见秋没有说伤口之类的关键信息,那是他还没有知晓的细节。
他停在门口,低头盯着门锁,问道:“这个锁分正反吗?”
会所的副经理站在门外,负责配合调查,解答警察关于会所设施的问题。
闻言他愣了愣,摇了摇头。
“没有钥匙的话,只能从里反锁,但是钥匙在一楼的管理室里。这一层客人普遍比较多,只是短时间游戏,没有锁门的必要。”
林见秋接道:“就算只是为了客人的安全起见,这种地方也不会存在真正打不开的门。”
换而言之,“密室”并不完全成立。
而且这里没有监控。
再换句话说,即便有人中途出入了这个现场,也不会有人知道。
“监控是上个月坏掉的。”副经理低声说道,“因为两头都有其他监控,这里又是女厕所门口……就没有急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