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栗一双黑眸沉沉地压下来, 气势跟挂着千斤顶一样,压迫感十足。跟往常不一样的是, 凡事好商量的姿态没了,人往那一站, 就等着她点头,但凡摇头或者说声不愿意, 下一秒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命案。
段伏仪最近被这位爷宠爱得有些飞扬跋扈,得意洋洋地小尾巴甩啊甩的,作天作地差点忘了自己姓啥。这会儿这位爷的校霸属性又开始启动, 一举一动都带着刺儿, 只要她敢忤逆,完全可以直接联系今日说法剧组前来围观直播。
命悬一线,段伏仪渐渐有一点怂。
“我发现,我现在有点危险,能不能先寻求场外法律保护啊。”段伏仪睁着小杏眼, 特别平静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如果有必要, 能约一下我的律师和我的记者团队吗?”
祝星栗舌尖在左腮抵了抵, 脸颊鼓出个包,看起来有点匪气:“法律保护?行啊, 扯了证就给你保护。律师也可以约,正好将婚前财产理一理,最好都公证到你名下。记者团队指得是知非么?叫过来正好,顺便把请柬给她。”
“......”
段伏仪从没见过祝星栗如此厚颜无耻, 见硬的不行,眼圈就开始蓄泪:“你欺负我,你说好要给我空间的,你不爱我。”
祝星栗不吃她这套,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目光幽深:“把眼泪憋回去,别动不动就说我不爱你。老子爱你都想给你个家了,你还想怎么样?嫌弃我还是嫌弃我给你的家不够好?”
家?
段伏仪听到这字儿时,突然懵了一下。
婚姻的不长久与不忠贞,是她最恐惧的现实,也是幸福安全感降低的最重要因素。她恐婚,一部分是童年记忆的阴影残留,一部分是固步自封的自我催眠,终结成一个理由,就是她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儿。祝星栗有疼他的父母,有一个没有缺憾的家庭,但是她没有。所以从起点上还看不出来么,美好愿景之下的婚姻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她哪敢迈出这一步。
“你和你的家人都很好,你给我的家肯定也特别好。”段伏仪面部表情有点僵,缓了缓才说,“但是有财,我觉得我不配。”
祝星栗一愣,微皱眉头问她:“哪里不配?”
“婚姻是平等的,虽然不是门当户对的那种,但起码,但起码女方的娘家不要太丢人。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说出来,你的父母会嫌弃,嫌弃我和我的原生家庭,所以我不敢答应你。”段伏仪越说越觉得艰难,垂着头有些丧气。
掀开伤疤,一点一点将陈年旧疾暴露出来,其实挺残忍的。
祝星栗却笑了,笑了会儿又揉了揉她垂下去的头顶:“这话让我爸妈听见,估计会乐疯。”
段伏仪呆呆地抬头,不太明白望着他:“为什么会乐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吗?”
祝星栗凑过去抱住她,耐着性子:“宝宝,这世上没有谁会因为家庭不好或者出身不好就不配得到爱的道理。你是独特的存在,我爱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不是因为你的家庭。难道你爱我就因为我的家庭和睦?因为我的身价地位?因为我给你的那堆存折理财和房本?”
段伏仪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有点道理:“可能,我真的是因为钱才喜欢你。”
“你个爱情骗子。”祝星栗被气笑,蹭了蹭她的鼻尖,“所以,我有钱是我的优点,你是因为这个优点才喜欢上我。我也是啊,因为你身上的优点总吸引我,我才跟着了魔一样的喜欢你。”
段伏仪眨了眨眼,轻抬起下巴直视他:“我忘记问了,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我呀!”
祝星栗挑了挑眉,手掌落在她的屁股上拍了拍,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干。”
段伏仪感受到男人某处的起伏,猛地推开怀抱,冷静了两秒才淡定说:“你果真只贪恋我的身体,你才是感情骗子。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祝星栗没忍住,笑得露出牙齿,眉角的皱纹都挤出了沟壑。
段伏仪气急败坏,耳垂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红得像一颗樱桃:“你还笑,你是不是想另一条胳膊也绑上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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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老两口买完菜回家,刚好目睹儿子被儿媳妇轰出卧室的全过程。
挺大一个老爷们,被小姑娘推着,嬉皮笑脸地没个正经样儿,门缝明明没碰到自己,还在那哎呦呦地装疼,骗得小姑娘急得看伤口,自己却撞上了门。
祝妈妈笑得开怀,凑到老伴儿跟前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咱家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以前我常羡慕别人家的儿媳妇,以后我就不羡慕了,果真还是自己家的儿媳妇最好。”
祝爸爸内敛,但脸上也含着笑意。
段伏仪见老两口回来,急忙捂着额头跑去过接过菜,笑嘻嘻地陪着说话:“叔叔阿姨辛苦啦,我来做饭吧,您二位去歇会儿。”
祝妈妈拉着她的手:“别忙活,让你爸弄,咱娘俩去说说话。”
段伏仪“啊”了一声,心说什么爸什么娘俩,这家人怎么都这么——不见外呢!
祝妈妈没管她,扭过头来邀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