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成一向是很会自我克制的人,不然他就不会在还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在和这个城市干出这样一番事业。他要做的事情一定是要做到的,即使那件事违背他内心的意愿。
孟思成告诉自己,苏红袖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会急巴巴的跑过去。我当然会去DMC,但我必须按照我往日的规矩,只在每周二去,一天都不能早,一天都不能多。
所以孟思成让自己不要去想什么苏红袖,然后几乎整整一周,他真得没有想。直到,这一天是周二,也就是苏红袖上班的第二天,他竟然站在镜子前特意看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吸了口气,提着公文包下了楼。
当他用略显激动的手将钥匙插到车孔时,他陡然停下了,不由得自问,我怎么了?苏红袖这个人,不过是他过往幼稚和无厘头的暗恋的一个人物罢了!如今,他是这个城市高高在上的楚翘,他还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他是有名的企业家,他在政商法三界都在不露痕迹地游走有余,而她呢?她寄居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如同大马路上的尘埃般,忙忙碌碌到处都是却任人踩踏。他们早已一个天一个地,他怎么还会对她念念不忘?!
一周了,这是孟思成第一次反思自己的内心,他是一个多么理智的人,很快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对她有着渴望!孟思成趴在方向盘上,带着一丝苦涩想,我到底是一直都不曾忘记她,还是说只是因为得不到反而觉得更加美好?
其实在孟思成的少年时代,想起苏红袖,他是矛盾、挣扎、痛苦的。那个时候的他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由于家境问题,他内心还是有些自卑的。而苏红袖的那句嫁个有钱人,仿佛在一瞬间击毁了他少年时代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从那之后他看到苏红袖,便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和无奈。
再后来,他们高中偏偏还是在一个班,看着这个又笨又傻又懦弱的苏红袖屡屡在自己面前出丑,有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在他心里升起,但同时,他也更加的烦躁。
这种矛盾一直到他高考完毕,他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在那个小地方是建校以来的第一次。校长和他握手,并亲自把装有一大摞奖金的信封递到了他的手里。甚至连地方的电视台都在节目的最下方走马灯式地打起了广告,说我县某某学校某某某,考上了某某某学校。
在这一刻,罗思成真是出尽了风头,赚足了羡慕的眼球。反观这个苏红袖,灰溜溜地像一只地沟的仓鼠一样来到学校领了录取通知书。
那一天,苏红袖来领录取通知书,偏偏罗思成也在,至于是不是巧合,恐怕只有罗思成自己知道吧。
孟思成淡淡扫过苏红袖手中已经拆开的信封,忽然问道:“你要去s市?”他已经查过,她被本省省会城市的一所大专录取了。
苏红袖感觉到孟思成的目光,低头抿抿唇,捏着信封的手往后躲了一下。在这个天之骄子的光环下,她的灰暗和瑟缩几乎无以遁形。
孟思成看到苏红袖瑟缩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气,偏偏又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怜惜。他甩了甩头,故作冷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苏红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会被这个万众瞩目的人物叫在这里问这些,但她不敢不回答,只能乖乖地说:“还没定,应该是9月6号出发吧。”
孟思成轻轻地‘哦’了一声,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又问道:“你自己去,还是你妈妈陪你去?”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出门,偏偏又已经没有了父亲,她怎么过去?
苏红袖咬了咬唇,如一个小学生般回答说:“我妈妈身体也不是太好,所以不用她陪了。我,我和肖杰一起去。”
肖杰,孟思成和苏红袖共同的高中同学,一个乐观活泼爱帮助人的小伙子。其实孟思成和肖杰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在篮球场上培养起来的友谊,两个人是哥们。
尽管知道也许根本没什么,孟思成心里还是没来由泛起一股酸涩,他僵硬着声音,带着讽刺说:“原来你早已给自己想得很周到了啊?”
苏红袖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想了想,他问得也没错啊!于是她只好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孟思成见她竟然还点头,这下子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冷怒着声音问:“这下子好了,你们这么有缘跑到一个城市,可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了!真是恭喜你们啊!”其实孟思成当然知道她和肖杰没什么,但他就是忍不住发酸,就是忍不住这么说。
这下苏红袖就算再迟钝,也是听出来这孟思成同学正在怒气滔天,她很是不解地抬起头,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孟思成。
孟思成被她那双无辜的大眼那么一瞅,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那原本正在酝酿的怒火仿佛一下子蒸发成了一点少有的羞涩。但他还是僵着声音冷问:“你看什么啊?”
苏红袖赶紧低头,小声说:“我没看什么啊。”
孟思成不高兴了,沉着脸谴责:“说谎!”
苏红袖眨了眨眼睛,她不说谎的啊。可是孟思成说她说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孟思成低头凝视着低垂着颈子的苏红袖,却见她那乌黑的秀发随着垂头的动作轻轻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