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盯着那道背影,发呆了很久,直到手机收到陆少爷的消息。
【被你那便宜哥哥拐走了?】
她睁大眼,有些意外,急匆匆回了房间,男人坐在桌子后边,支着额,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我是不是太放心你了?以为你三言两句就能打发,结果耽搁了这么久。”
梁挽轻咳了声:“我和他没什么的。”
“行吧。”陆衍笑笑,没再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转而把小姑娘抱上桌,手指摩挲着她中指上的那圈戒指,问道:“想好去哪吃了没?”
梁挽瞥了眼手机屏幕,快到晚上九点了,甄选结果应该已经正式公布。她扬起脸,主动在男人面上亲了一口,“等会儿啊,晚点再好好庆祝……”
话没说完,再度被敲门声打断。
陆少爷很不愉快:“别告诉我又是姓池的那小子。”
“应该是我老师。”梁挽推了推他,从桌上跳下来,这回留了个心眼看向猫眼,外头站着的果然是杨秀茹。她刚把门打开,对方就紧紧抱住了她。
梁挽是头一回见到稳重严苛的杨老师如此难掩喜色,她眨了眨眼,大概能猜到,肯定是ABT此次入选的大名单出来了。
杨秀茹用力搂着爱徒,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笑道:“他们对你的评价都很高,虽然没有强制排名,但你的名字在公布列的头位。”
选《仙女》这出古典舞剧的片段真是选对了,梁挽挺兴奋,听着老师破天荒地猛夸自己,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在门边聊了一阵子,杨秀茹被走廊尽头窗户的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这才察觉到冷意,她很自然地绕过小姑娘,想要朝里走。
梁挽僵住,没敢拦,支支吾吾地道:“杨老师……”
陆少爷倒是落落大方站起来,同杨秀茹打了个招呼,态度很恭谨:“您好,应该不是初次见面了。”
杨秀茹脚步顿停,看着房间里凭空出现的年轻男人,再看看角落处的黑色行李箱,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打趣道:“你真是追得紧,生怕把我们挽挽弄丢了是不是。”
陆衍笑笑默认了,在外人面前,他可没那么混,至少表现出来的,还挺像个貌美斯文的上进青年。
梁挽硬着头皮帮忙介绍了下,杨秀茹也不想打扰人家小年轻谈恋爱,无奈今晚还有场私底下的宴席,ABT那边特地派工作人员邀了几位在甄选中大放异彩的舞者,显然是有进一步的打算。
“你去吧。”陆少爷挺好说话,指指桌上的笔记本,“正好集团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自己叫餐吃。”
梁挽欲言又止,见老师先行出去等在外面,便不再顾忌,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我出去你一个人能行吗?”
之前不过是离开了一个上午去甄选,结果他就犯病出现了第二人格,她是真的不放心,生怕又出什么岔子。
陆衍瞧着她,小姑娘眼神里的慌乱怎么都掩饰不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软着嗓子哄她:“没事,我就呆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人一旦有了软肋,总是心心念念惦记。
梁挽的这顿晚饭吃得心不在焉,当然,除了陆少爷的因素,其他原因主要是她的破口语水平太垃圾,萨德先生同她之间基本就是单方面的箭头交流,尽管能听懂,但哑巴式英语叫她难以启齿。
语言障碍最要命,在座的中国人就她和杨秀茹,剩下的全是白人,他们侃侃而谈,偶尔蹦出几个词,是有关于五月份《天鹅湖》的巡演,梁挽听到了舞剧中原著女主角Odette的名字,她抬起头来。
桌对面的黑人女首席莫莉举杯,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微笑:“今年的首演在曼哈顿,我只负责跳白天鹅,黑天鹅的部分,将会在团里重新选一位担任。”语罢,她抿了口酒,眨眨眼:“各位都有机会,请竭尽所能地去争取。”
话虽这么说,现场诸位又怎么会当真。芭蕾剧团里的不成文规定早就根深蒂固,三年群舞是必须的,一个新人,想直接挑大梁跳主演,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是在人才济济的ABT里。
梁挽就算再自负,也没不知天高地厚到那地步,见大家都极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她当然也不会傻到去接话,只是跟着举杯饮尽杯中酒。
临散场时,萨德先生喊住了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莫莉说的是真的,今年可能会用新人,但只有首演的那一场。”
梁挽惊讶,这种暗示太明显了,二十来岁的姑娘,难免受宠若惊,对着艺术总监猛点头,用不怎么流利的英文磕磕巴巴道:“我会努力的。”
回酒店的一路,心都飞起来了,杨秀茹比她还激动,一直在念叨:“本校自创始以来,没有任何学生在国际巡演上跳过主演,挽挽,你得争口气……”
梁挽知道杨秀茹的过去,她这位老师,二十三岁在巴黎一鸣惊人获奖,二十四岁却因伤病抱憾离开舞台,转行当了幕后指导,后来回母校任教,腿却是不行了,再不能示范技巧性的动作。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她在分别前回过头去:“杨老师,这也是你的梦想对吗?”
杨秀茹一愣,眼里似有泪花,她郑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