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时秦芮向来是睡到自然醒, 若说进宫最大的担忧是什么,那便是得时时刻刻守那些规矩,可这一次她竟是自己醒来的, 外面的光亮略微刺眼, 可见已经快到了晌午。
“雨梅……”
抬手捂住沙哑的喉咙, 秦芮只觉得嗓子干的难受, 仿佛想起什么,一幅幅画面如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丝绸般的被褥从肩胛滑落, 胳膊处鲜明的红痕赫然入目, 她僵了僵,一股气血猛地往头上涌, 她面红耳赤的拉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哪怕一丝气也不透。
“郡主……您是醒了吗?”雨梅在殿门口探着脑袋。
可屋里半响都没有声音传来,良久,才响起一道几不可闻闷哼声。
雨梅掩嘴偷笑一声,连忙吩咐其他宫人准备洗漱用具,还有午膳也得一同备上, 这都日上三竿了,郡主昨夜如此劳累, 此时必定饿的紧。
等从床上起来时, 秦芮只觉得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酸软,感觉比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还累, 可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为何旁人还能一大早起来去上朝。
“皇上特意嘱咐了下去,让那些命妇下午再进宫给您请安, 还让奴婢们不要唤醒您。”雨梅一边替她梳发, 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皇上对郡主当真是体贴入微。”
话落,她又一怔,又装模作样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糊涂了,日后得改口叫娘娘才对。”
其他宫人也在偷笑,虽说如今宫里没有其他妃嫔,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皇后娘娘是实打实的宠爱,加上将军府在背后撑着,就算以后有新人进宫也威胁不到皇后娘娘位置。
秦芮的脸早已红到不成样子,见雨梅还敢打趣自己,不由瞪着眼道:“你是也知道自己嘴笨,日后更应该多上上心,免得让人觉得咱们将军府出来的人不懂规矩。”
雨梅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赶紧低下头,“娘娘说的对,奴婢时刻谨记在心。”
朝阳郡主的大名在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是传其性情蛮狠泼辣,最喜欢折磨宫人,椒房殿的人行事更是颤颤巍巍,生怕得罪了这个小祖宗,可经过一个午膳,她们发现自家皇后娘娘倒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只是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无法容忍,但在很多时候反而随和的很,不像其他主子一丁点不如意就要拿宫人出气。
秦芮觉得格外不适应,因为嬷嬷们竟然没有催着她处理宫务,更没有时时刻刻在一旁念叨着规矩,本来还以为要日日遭受这种折磨,可当这些预想都没有发生时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下午还有命妇前来拜见,雨梅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叠画像让她一一认人,大部分她都见过,只有一些叫不出名字而已,所以认得倒并不难。
“这刘大人与夫人一开始也恩爱有加,乃是京中一段佳话,可随着时间见长,刘夫人一直无所出,加上容颜老去,刘大人就一个接着一个往府里纳妾,就算刘夫人娘家显赫又如何,终究是旧人抵不过新人而已,您说是不是?”雨梅拿着一张画像叹口气。
秦芮撑着下颌瞥了她眼,怎么可能听不出对方的话中有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娘叮嘱雨梅时刻给自己灌输这些念头。
“她们是媒妁之言,又不是真心相爱才在一起,感情再深自然也深不到哪里去,再说了,我若是这刘夫人铁定早早和离,谁没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我没有嫌弃他就算不错了,他哪来的胆子嫌弃我?”
闻言,雨梅脸色大变,赶紧去捂她嘴,“我的祖宗……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她家郡主脑子里怎么净是些要命的念头。
“这不是你说的吗?”秦芮眉梢一挑,“我只是将自己代入这个刘夫人而已,又没有说其他。”
她才不相信衍哥哥会是那种人,所以从来不做这些假设,衍哥哥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奴婢叩见皇上!”
殿外突然传来宫人齐齐的见礼声,雨梅连忙收拾好画像,退至一旁屈身行礼,“奴婢叩见皇上。”
近日朝中事物繁多,很多逆党都还等着处置,所以秦芮并没有过去打扰,当看到来人时下意识眉眼一弯,可下一刻立马扭过头,小嘴翘着几乎能挂油壶。
贺衍身着一件绣着腾龙祥纹的常服,纵然与寻常无二,甚至此时神情柔和,但雨梅却莫名有些胆颤,她一开始与郡主一样觉得皇上是个温和的人,却发现皇上只是对郡主温和而已。
京中最近那一系列被流放抄家的名单充分说明了一切,就连其他皇子也只能一世拘禁在封地,显然她们皇上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还有前太子的事,关于这个消息她至今还不敢告诉郡主。
“午时被点事耽搁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过来陪你用膳,我与你道歉。”
贺衍顺势牵住女子小手,紧接着顺势将人圈进怀里,说是道歉,可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眉眼间也一改疲态,透着许久未见的愉悦。
雨梅慢慢退了下去,顺势拦住了要去沏茶的宫人,皇上眼里只看得见郡主,哪还有闲情雅致喝茶。
“你不要左顾言它,我是与你说这个吗?”秦芮愤然扭过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