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果然心黑,我就知道,纯阳教这边,没人是你的对手?”话音刚落,一个韩青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忽然在窗外响起!
“叶青莲!”毫不犹豫拔出腰间佩刀,他将丁谓挡在了身后,同时大声呼救,“来人,有刺客!有刺客闯入了大堂。”
“韩判官,你见过手无寸铁,并且还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刺客么?”叶青莲的声音,却抢在亲兵们抵达之前,又传进了大堂之内,隐约还带着几分委屈。
对她的话,韩青一个字都不肯信。然而,他的目光,却迅速证明了一切。
只见叶青莲,双臂平端,掌心向上,空着手走了进了。在其身后半步,武又和李遇各自擎着钢刀,将刀锋对准了她的粉颈。
“枢直,提刑,她说有要紧事,需当面向您汇报。我们原本想先将她押到堂前,再入内通禀。谁料她耳力甚好,竟然隔着那么老远,就将您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武又窘得老脸通红,哑着嗓子,向韩青解释。
韩青一听,就明白,武又是上了叶青莲的恶当。
此女变脸功夫,堪比后世的川剧名角。想要装柔弱女子,就装得弱不禁风。想要装青楼名妓,就千娇百媚。武又去年在党项,曾经跟她联手对付过李德明,心中念旧,当然不会对她做太多提防。
而她,先交出了兵器,又温言软语请求武又带自己觐见。武又这个根本没见过几个女人的直男,心中即便有所防范,怎么可能硬下心肠来拒绝?
所以,韩青也没办法,责怪武又引狼入室。先收起了刀,然后摆了摆手,笑着安抚,“不要紧,这些话,原本也没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你和李兄先安排人,将丁枢直和我联署的这份奏折,速速送往汴梁。我且为丁枢直,引荐红莲圣女!”
武又低声称是,红着脸退在了一旁。手中的刀,却始终没有入鞘,随时准备应对任何不测。
李遇也知道,叶青莲狡诈多变,极难对付,所以也只是退开了数步,继续全神戒备。
倒是转运使丁谓,虽然是个文官,终究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听了韩青的话,竟然主动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不慌不忙抓起桌上的笔,快速在奏折上签了名姓,然后亲手将奏折交给了武又。从始至终,都没多看叶青莲一眼。
即便韩青自己,都做不到如此有定力,禁不住心中暗生佩服。所以,干脆多等了片刻,待武又拿着奏折退下,而丁谓大模大样地落座。他才笑着走上前,低声引荐,“枢直见谅,这位乃是红莲教以前的圣女叶青莲,昔日曾经在党项,与下官一道帮李德昭夺位。今日前来找下官,想必是有一些要紧事,所以先前顾不上通禀,就直接闯了进来。”
“嗯——”丁谓端着架子,轻轻点头。靠在椅子上的脊背,却早就湿漉漉一片。
“民女叶青莲,拜见丁枢直。方才唐突之处,还请枢直原谅则个!”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叶青莲难得没有捣乱,竟然规规矩矩上前,向丁谓蹲身行礼。
“免了!”丁谓稍稍欠了下身体,轻轻摆手,“你是江湖中人,不必拘泥这些虚礼。却不知道叶大家千里迢迢,从夏州来到青州,又所为何事?”
“还不是因为他?”叶青莲的正经状态,总计也没维持够半柱香时间。听到丁谓发问,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深闺怨妇,红着眼睛看了韩青一眼,含着泪回应,“敢教枢直知晓,他曾经答应奴家,只要奴家帮他对付完了李德明,便带奴家脱离苦海。奴家舍命完成了他交代的事,却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奴家只好,只好不顾羞耻,自己追了过来!”
嘿……,猝不及防,韩青差得没直接跳起来。“你别胡说,我哪里答应过你带你脱离苦海?你的好姐妹做了李德昭的妃子,李德昭还准许你们随便在夏州招收信徒,对你来说,那里又是什么苦海?”
“你又怎知,奴家愿意做那劳什子红莲圣女?”叶青莲扭过头,满脸幽怨,“李德昭还许你做他的宰相呢,你不是也没做么?又怎知对奴家来说,夏州不是苦海?”
“这……”韩青被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只得红着脸向丁谓拱手,“枢直且莫听她的,她最擅长的便是说假话骗人。”
“这是你们两个的私事,老夫无权裁断。”丁谓却非常不讲义气地端着茶杯,笑呵呵地起身。
刚才忽然被韩青舍命挡在了身后,他着实被吓了个半死。而当初红莲教将永兴路搅了个稀烂,他身居高位,也着实听闻过青莲圣女的恶名。
但是,作为花丛老将,丁谓却不相信,叶青莲话语里的幽怨,完全都是假装。所以,干脆来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奴家几时骗过你来?答应你的事情,奴家哪一次,不是舍了性命也要做好!”见丁谓轻而易举地就上了自己的当,叶青莲越发来了劲儿,干脆抬手抹了抹眼睛,柔柔弱弱地辩解,“只是你这个负心的小贼,用完了奴家,立刻就不认账。害得奴家里外不是人,天下虽大,竟然,竟然无处容身!”
说着话,竟然真的淌出了两行清泪,慌忙去擦,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整个人愈发显得宛若娇花帯露。
“咳咳!”丁谓见此,愈发觉得自己没有跟着掺和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