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怎么这么欠呢?!”看着韩青在一群镇戎军老兵的团团保护下,登上了马车,迤逦而去。再看看自己刚刚抓过书册的手,定安县令陈东欲哭无泪。
花名册!那卷书册,居然是红莲教的花名册!缺德带冒烟儿的前任定安县令张威,假死跑路还不算,居然还把他所知道的红莲教核心人物的名姓,籍贯,现在身居何地,给录了一份,放在了棺材之中!
而他,现任定安县令陈东,则是全天下第一个翻开了花名册的人,并且当众读出了上面名姓!
如果刚才不是韩青抢得足够快,他差一点儿就成为,第一个将红莲教的教主、法王、圣姑、圣女等人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的“英雄”!
如果刚才“英雄”被他当成了,估计今后红莲教的首要刺杀目标,就不会再是韩青,而是他陈东。
不过,眼下虽然“英雄”没当成,他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刚才,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看到,他把花名册的第一页给翻开了。
陈东可以想象,今晚日落之后,会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人,上门来找自己“求教”。而其中绝大多数,恐怕都跟红莲教有解不开的牵连。
“我的手,怎么这么欠呢!”想到自己即将遇到的麻烦,陈东就忍不住用左手比成刀状,在自家右手腕子处反复下剁。
然而,此时此刻,哪怕他将自己的双手剁掉,也来不及挽回刚才的错误了。剩下的路,只有硬着头皮走到黑。
想到这儿,他干脆把心一横,果断行使起了县令职权,“王翰,马铁,你们两个去备车,跟本官一道,护送韩判官回长安。事关重大,本官必须跟他共同护送那份名册!”
“是!”捕头王翰和马铁,隐约也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果断答应一声,小跑着去安排车驾。
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陈东迅速扭头,开始为全家安排退路,“陈福,你通知夫人,赶紧收拾一下,带着孩子去我父亲那里。”
“陈树,你回去通知老老爷,让他接上我夫人之后,立刻带领全家,前往丹州我弟家暂避风头。我从京兆府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回来!”
……
他不是韩青,没有后者那么好的身手,也没有一个带过兵,远在汴梁的祖父。所以,为了自己和家人,不成为红莲教的报复目标,只能举家离开定安县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至于事情过后,他会不会因为胆小怕事,丢了刚刚到手没几天的县令位子。此时此刻,陈东已经完全顾不上考虑了。
官,是活人才能当的。钱,也是活人才能花的。
丢了县令的官职,他还可以回家做个乡贤。而丢了命,眼下他所拥有的一切,就都得便宜了别人!
不得不说,有些人对危险,天生就具备预知能力。
当天夜里,便有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从定安县不同的街巷中冒了出来,袭击了刚刚修好没几天的县衙。
然而,县令陈东不在,县尉和主簿岗位还都空缺,黑衣人除了顺手抄了一些陈东来不及带走的细软之外,一无所获。
担心受到官兵的围剿,他们也不敢占据定安县城太久。天亮之后,又洗劫了几处金铺和粮铺,便扬长而去。
“前任县令没死,棺材里根本没有尸体!”
“张威恨红莲教拖自己下水,把红莲教的花名册,留在了棺材里!”
“红莲教的人想要抢回花名册,却扑了个空。”
“花名册落在了韩判官手里,他要亲手交给寇老西儿!”
……
恐怕带头袭击定安县衙的红莲教头目也想不到,他们的行为,从侧面,彻底证实了那份花名册的真实性,和重要性。
随着黑衣人离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从定安县城向四周围快速传播。
能让韩判官放弃追查张威的去向,掉头星夜折返长安。
能让县令陈东放弃职责,主动跟韩青一道护送。
能让红莲教的人冒着被官兵追杀征讨的风险,连夜袭击定安县衙。
那份花名册,还岂能有假?
至于前任县令是死是活,眼下身在何处,反而没有人再关心了。
整个永兴军路,凡是关心过一点儿时事的人都知道。花名册送达寇老西儿手中那一刻,就是朝廷对红莲教骨干,展开最后清算之时。
以寇老西的决断能力和行事风格,肯定不问真伪,先按照花名册,将上面的人全都抓了再说!
“这回,永兴军路,恐怕真的要变天喽!”有人审时度势,综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叹息着感慨。
红莲教在永兴军路大肆发展信徒,敛财害人,不是最近一两年才发生的事情。
历任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也不是个个都愿意对红莲教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是个个,都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
以往,朝廷派来的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当中,肯定也有人试图割除红莲教这个“毒疮”。
然而,红莲教对官府渗透太深,势力盘根错节。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不拿出壮士断腕地狠劲儿,根本无法令其伤筋动骨。甚至会引起疯狂反噬。
非但如此,几个红莲教的核心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