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已经等同于将韩青当做盟友对待了。特别是在他明知道韩青被调回京师,凶吉未卜之际,此举绝对难能可贵。
当即,韩青心中就涌起了几分感动。然而,却笑着摇头,“晦叔兄其实不必如此,即便所有人都相信,刺客的目标是我,难道有谁还能不准许我追查幕后指使者不成?更何况……”
“你不必先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王曙看了韩青一眼,低声打断,“我不管别人怎么中伤你,也不管官家到底打算怎么看待那些流言蜚语。我却亲眼看到过,你在永兴军路彻夜调查积案,尽管大部分案子,都与你自己的事情无关。我还看到,你拼着前程和性命不顾,潜入夏州,为大宋争得了至少十年的西北疆域安宁。我更看到,你在京东东路打击不法豪强,营救被拐卖的孩子,并且自己出钱收养安置那些从岛上被救下来,又被父母抛弃的女娃。”
笑了笑,他的声音突然变高,“如果这就是转世历劫人,老夫倒是殷切希望,我大宋的转世历劫之人越多越好。老夫没寇相的本事,未必能护得你周全。但是,老夫却不会放任别人对付你,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千方百计对你进行打压。此外……”
又笑了笑,他脸上忽然涌现了几分孤傲,“人生最风光,莫过于金榜题名和封侯拜相,老夫二十九岁高中状元,四十一岁拜参知政事,接下来即便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熬到乞骸骨之时,也能熬一个开国侯的封爵出来。既然该有的风光,老夫已经一样不差,又何必为了多出来的那点儿权势,毁了自己的身后之名?所以,只要你在开封府一天,老夫就尽全力护着你一天。而老夫也相信,把刺客的目标当成老夫自己,更有利于你放开手脚,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早日为大宋,解决掉心窝处的隐患!否则,任由那个什么教发展下去,我担心,大宋将重蹈昔年后唐覆辙!”
不愧是状元之才,短短几句话,他从私人和公义角度,将自己选择站出来的理由,解释得清清楚楚,并且无可反驳。
与私,他已经领略了人生绝顶风光,且不贪图权势,只在乎身后清名。当然在两人同时遭到刺客袭击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韩青一个人与刺客背后的主使者去拼命,而他自己却选择抽身事外。
与公,刺客及其同伙,都已经渗透进了负责保护京畿地区和皇城安全的上四军当中,若不赶紧下重手及时清理,大宋早晚会像后唐那样,毁于一场突然爆发的内部叛乱。
想当初,后唐皇帝李存勖北破契丹,南灭后梁,西灭前蜀,可谓风头一时无两。甚至让中原百姓,再度看到了大唐中兴的希望。
然而,他却因为一场内乱,输光了一切。篡夺者李嗣源才能不及李存勖的十分之一,被李存勖重新建立的大唐,不久就亡于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之手。
而正是因为石敬瑭为了确保篡位成功,以燕云十六州为代价,换取了辽国的支持,中原大地,才开始日夜处于契丹铁骑的窥探之下。
此后任何一个中原朝廷,想要收复燕云故土,都得面对一重重关山和十万以上数量的骑兵。而契丹铁骑南下,需要面对的却是一马平川。(注:契丹占据了北京一带之后,南下面对的是华北大平原。)
所以,王曙即便不念自己的身后清名,也必须全力支持韩青,将指使刺客的幕后之人揪出来。
与其纠缠刺客的真正目标到底是不是自己,他还不如主动将案情上升到刺杀当朝副宰相的高度,给韩青争取更大的施展空间!
“多谢晦叔兄,韩某必不辜负!”将王曙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韩青知道,自己如果再推三阻四,就辜负了王曙的一番苦心了。因此,站正了身体,向王曙长揖及地。
这回,王曙没有客气,笑呵呵地受了韩青一拜。随即,又低声介绍,“折惟忠是你的旧识,杨文广的祖父是杨延昭,他的本事,不弱于折惟忠,人品也非常靠得住。王炎稍弱,却跟张文焕是结义兄弟。你在京东东路,替张文焕报了仇,他和开封府的一众武职,心中对你只有感激。再加上老夫,咱们五个人,齐心协力,总能顶上半个寇相,力争确保在官家亲征期间,汴梁平安无事!”
“我那边还有武又、王武、张帆、刘鸿等一干靠得住的弟兄。”既然王曙已经明确表态要共同进退,韩青也不客气,立即低声向对方提出了要求,“原本打算,带着他们去跟辽国的南面行人司,一较高下。却不料,朝廷这么急着调我回汴梁,不得已,我又想方设法将他们又召了回来。”
“我知道,你在登州逗留的那几天,就是在等他们。常言道,孤掌难鸣,即便是老夫,也会给自己找些可靠帮手。”王曙非常理解他的想法,立刻轻轻点头,“南司和北司,应该都有职位空缺。即便没有,北司下面,还有左右两个军巡院。”
“我想请晦叔兄,帮我安排几个人去控鹤司。”韩青想了想,继续低声说道,“朝廷这次调我回京师,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另有考虑,竟然没有让我把京东东路控鹤署判官的职位交卸给别人。”
“应该是忘记了,在你去东路之前,控鹤署已经荒废多年。官家当初是为了方便你追查张文焕遇刺一案,才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