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可是经过深思熟虑。
韩青如果真的是转世历劫人,想必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而辽军南征进展再慢,如今兵锋也抵达了黄河北岸。
弃宋投辽,对韩青本人有利无害。并且,有助于他实现传说中所背负的使命,他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韩青曾经用计杀死数名辽将,在蔡忠诚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战场之上,无论谁杀死谁,都不能算是私仇。更何况,韩青对大辽的价值,远超过了那些已经被他杀死的“垫脚石”?
只可惜,他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的话,没起到半点儿作用。
韩青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看来今天的河水不够凉,张守忠,把他推进河里先泡半个时辰。等他清醒了之后再带进来接受讯问。”
“是!”原本心里暗敲小鼓的张守忠闻听,顿时长出一口气,亲自上前拖起蔡忠诚就往外走。
“提刑,提刑切莫执迷不悟!历代赵家天子的心胸,比针鼻儿都大不了多少!”蔡忠诚大失所望,一边挣扎,一边扯开嗓子叫嚷,“你当时劝我叔父,既然得不到高丽大王的信任,就早寻退路,哎呀——”
最后半句,却是被张守忠一巴掌抽在腮帮子上,所发出的惨叫。
再看张守忠,一个大嘴巴打断了蔡忠诚的话,尤不解恨。轮开手臂,左右开弓瞬间朝着此人脸上抽了过去,“闭嘴,你这个吃糠的拗相公,我家提刑乃是三代将门之后,蔡仁愿拿什么跟他比。再乱叫唤,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注:拗相公,宋代对猪的称呼。
蔡忠诚吃痛不过,厉声惨叫。张守忠嫌他吵闹,喊过几个亲兵,一起抬起他,快步走到船舷旁,先拉过一根缆绳在他腰部胡乱缠了几下,随即,将他”扑通”一声,丢进了河水当中。
蔡忠诚自幼在船上长大,当然不会怕水。只是秋汛已至,河水的温度远低于夏天之时,被哨船拖着向下游漂了片刻之后,他就被冻得打起了哆嗦。
“饶命,饶命——”知道长时间泡在冷水里是什么后果,蔡忠诚不敢再嘴硬,扯开嗓子大声求饶。
“我家提刑说过,泡你半个时辰!”正在甲板上组织水手们升帆提速的张守忠闻听,快步走到船舷旁,俯身数落,“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罪都受不了,还学别人当什么说客?”
这话说得毫无逻辑性可言,说客追求的是口舌之利,跟能不能吃得了苦,没半点儿关系。
然而,蔡忠诚却没胆子反驳,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继续苦苦哀求,“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将军,求将军您高抬贵手,拉我上船。”
张守忠撇了撇嘴,满脸不屑,“我家提刑吩咐过,泡你半个时辰。这才不到半柱香时间。他的话,对老子来说就是军令。老子才不会为了你,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愿意出钱。我愿意出钱赎命。我堂兄肯定会出钱赎我回去。我知道提刑的规矩!咱们在登州就这么交易过!”蔡忠诚被冻得全身发木,为了活命,再次扯开嗓子高喊。
张守忠是个有心人,立刻又冷笑着回应,“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规矩早就变了。辽军残暴,南侵我大宋疆土,乱杀我大宋百姓。我家提刑恨辽国将士入骨。只割他们的脑袋,从不会让他们花钱赎命!”
在他看来,先前蔡忠诚在船上说的那些废话,虽然没能打动韩青。然而,万一传扬开,却会让韩青遭受到更多的猜忌。
所以,只要找到机会,他立刻主动宣扬韩青对辽国的敌视。以便从侧面证明,蔡忠诚的话纯属无的放矢。
“我不是辽将,我是高丽人,我没杀过任何无辜百姓!我才做了沧州……”蔡忠诚后悔的肠子都快发青了,用最后的力气,扯开嗓子辩解。
张守忠却懒得再跟他啰嗦,转过头去,继续指挥弟兄们操船。以免耽搁太久,让下游其他辽国将领接到萧达凛的命令之后,再给自己制造新的麻烦。
“我愿意将功赎罪,我有一个重要秘密,要向韩提刑报告!”蔡忠诚受冷不过,忽然间急中生智,用已经变得微弱的声音叫嚷,“我叔父正在驾船从海上赶过来。辽国皇帝给高丽王下令,要求高丽派我叔父,护送东路军渡过黄河。如果萧达凛能将韩提刑在船上的消息及时送到他手里,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拦路截杀!”
“你说什么?”张守忠大急,三步并作两步冲回船舷旁,用力拉起绳索,将蔡忠诚拖上了甲板。
打蔡忠诚收集到的这些小渔船,他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双方战船大小差距悬殊,渔船再多,也经不起哨船横冲直撞。
然而,如果是蔡仁愿带领一支高丽舰队,出现在前方。结果就会完全颠倒过来。
毕竟,蔡仁愿手头的高丽战舰,规格都在百料上下,大小足足是哨船的五倍。
先前登州海上之战,高丽舰队虽然遭受了重创,剩下的战舰和哨船加在一起,仍然有上百艘。
只要蔡仁愿带十分之一舰队赶过来,届时,他张守忠甭说打,就是驾船逃命,都会成为问题。
正巧杨旭出来看热闹,也听到蔡忠诚的话,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帮忙,与张守忠一道,将蔡忠诚给拖回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