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狡兔三窟。
既然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高丽人。蔡仁愿干脆就未雨绸缪,派遣自家优秀子侄,去辽国那边再挖一条退路出来。
作为一名宿将,他对局势看得很清楚。当世大国之中,实力最强的是辽,宋次之,高丽顶多排在第三,也许还排不上。
韩青说高丽和大宋今后会握手言和,并非虚言恐吓,而是可能性非常高。
那时候,来自南唐的蔡家,在高丽的地位就会非常尴尬。
而大宋和大辽之间,却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辽国君臣不会忘记上次一举攻破汴梁的巨大收益,更放不下将中原吞入版图的野心。
宋国君臣也念念不忘收复燕云十六州。
蔡家子侄这个时候带着战舰去投靠大辽,无异于雪中送炭。
哪怕辽军这次大举南下,无法顺利直捣汴梁。下一次,或者下下次,总有打过黄河的时候。
一旦辽军攻破了宋军的北方防线,蔡家必然大仇得报,并且青云直上!
“大帅,陈匠头说,六辆投石车,四辆攻城锤的部件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装船运往掖县城下,就地装配!”司仓周新渐推门而入,低声向蔡仁愿汇报。
“那就装船,但是不急着运往掖县那边!”蔡仁愿迅速将思绪收回,皱着眉头摆手,“你让陈匠头临时赶制一百艘舢板,不需要太大,能装两个人外加八百斤干柴即可!”
”是,大帅!“司仓周新渐理解不了蔡仁愿的用意,却果断点头。
”蔡亮,你去向各战舰传令。让每艘战舰将备用舢板贡献出来,快速送往中军。”蔡仁愿又想了想,沉声向自己的亲兵都头吩咐。
“是,大帅!”蔡亮答应得同样果断,然而,却没有立刻去执行命令,而是皱着眉头,低声提醒,“大帅。舢板固然灵活,却抗不住风浪。如果大帅准备在海上阻截韩青……”
“谁说老夫要阻截他了?他又不蠢,怎么可能肯走海路返回登州,被老夫堵个正着?”蔡仁愿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
话音落下,眼神却又是一亮。换了鼓励的语气,柔声说道,“不过,你的话倒是给老夫提了个醒。你顺路传令给蔡忠良,让他带四艘战舰,两艘哨船,去监视大谢戍和登州之间的水道。如果发现宋军返回,立刻吹海螺向老夫传讯。”
“遵命!”蔡亮不敢再多问,答应着一声,转身便走。
“姓韩的如果从海上返回登州,老夫求之不得。”提起韩青,蔡仁愿心中就恨意翻滚。咬着牙,自言自语。“老夫,老夫定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中军帐门再度被推开,却是都虞侯金有声带着几个都指挥使走了进来。
“大帅,请恕金某愚钝。您调集所有舢板,不知道所为何事?”毕恭毕敬地向蔡仁愿行了个礼,金有声郑重询问。
他出身于八大豪门中的庆州金氏,而他的族兄金至阳则是蔡仁愿的背后靠山之一。所以,先前蔡仁愿处置皇甫恭和车立两个之时,他一直选择了袖手旁观。
但是,不插手水师内部的权力争斗,却不意味着他会任由蔡仁愿为所欲为。特别是涉及重要军事部署,无论如何,他都需要知道蔡仁愿的最终目的,以及这么安排的理由。
“宋将韩青三日前在胶湾采用火攻,毁了我方三支分舰队,想必都虞侯已经知道了。”蔡仁愿虽然开始着手给家族寻找退路,短时间内,却不想把高丽八大世家全都得罪个遍,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地解释,“而即便是走海路,他至少也需要的两天时间,才能返回登州港。”
“你准备拦截他?怪不得我看你派蔡忠良去监视海面?”金永声恍然大悟,狠狠挥拳。
“如果他敢走海路返回登州,老夫当然不会放过他!”蔡仁愿咬牙切齿地回应,随即,又轻轻摇头,“但是,老夫以为,他不会走海路。他虽然连战皆胜,打的却都不是水战。在外海,他麾下渔船的数量再多,也派不上用场。”
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了,即便急火攻心,仍旧未曾失去理智。仍旧能清醒地对敌将的行为做出预判。
“那大帅调集舢板,还命匠头大量打造舢板……?”金永声顿时有些跟不上蔡仁愿的思路,眨巴着眼睛继续追问。
“无论他是走海路回来,还是走陆路回来,登州港此刻,都没有多少兵马驻防!”蔡仁愿也不卖关子,坦率地给出答案,“明天我会在海上等他一整天,如果等不到,后天无论陈匠头那边打造出多少舢板。我都会率领中军,强攻登州港!”
“强攻登州港,你有办法对付登州港入口处那三根铁链以及港内的陷阱了?”金永声被吓了一跳,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蔡仁愿咬了咬牙,郑重点头,“趁涨潮之时,用舢板载着木柴放火。潮头推着起火的舢板向港内走,铁链刚好将舢板拦下。上百只舢板载着干柴一起烧,哪怕是铁锭也能融掉,更何况铁链和固定铁链的那些木桩?”
“妙,此计甚妙!”金永声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用力抚掌。
“铁链烧断之后,再用舢板载着勇士去夺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