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黄希言先去洗澡, 受不了自己一身酒气,和在食肆里闷出来的汗味,她今天出门穿的这件棉质的上衣莫名好能吸味儿。
洗完澡就把脏衣篓里的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里, 除了自己换下的衣服,还有席樾的。
书房里亮着灯,黄希言半干头发地走过去,电脑开着, 已经洗完澡的席樾在画画。
最近他没接商稿, 在休息, 画的都是自己的东西,每天做一些研究性的练习, 譬如新的上色方法, 譬如试着整张画全用互补色来表现。
艺术家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无聊这回事, 黄希言前阵子担心自己上班陪不了他,显得有点自作多情了。
但是,黄希言知道,他画画之外的世界, 全都给了自己。
黄希言先没进去打扰他, 转身回厨房去洗水果。刚上市的草莓,工作室发的福利, 每人也就那么一小盒。
洗净装在一个透明玻璃碗里, 端过去到席樾身边,放在他手旁,他却不拿,因为草莓上沾着水, 他懒得腾出拿数位笔的手。
但当黄希言喂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却一点不客气地张口接过。
一碗草莓吃完, 黄希言再去刷牙,席樾也跟过来。他因为平常会抽烟,睡觉之前都会再刷一次牙。
两个人挤在浴室柜前,黄希言往镜子里看,他穿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领口露出分明的锁骨,浴室的灯光很玄妙,把席老师已经帅到万里挑一的脸更照得惊为天人。
黄希言关上电动牙刷,漱净嘴里泡沫,踮脚往正在走神刷牙的席樾脸上亲了一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席樾刷完牙出来,表示自己要把文档保存一下,让她先去休息,他紧跟就来。
黄希言做一些睡前的准备工作,挑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挂在临时的开放衣架上。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准备放去床边柜上以备夜里醒来时饮用。
往卧室走,看见席樾说好了保存文档,结果好像职业病发作地又画了起来,脚下拐个弯,走过去。
席樾听见脚步声,条件反射地往键盘上按了一个ctrl+s,说:“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没关系你先画。”黄希言走过去,把水杯放在书桌上,倚靠着他电脑椅的扶手。
以前无聊的时候,黄希言会在B站看一些画画的视频解压,都是加速过的,三四分钟,一幅画就神奇般地完成了。现实中人画画是原倍速,席樾当然也是,一笔一笔很慢很精准……他的线条真干净真漂亮,黄希言默默走神,也不催他。
她手臂旁边就是席樾的脑袋,她看他画画解压的时候,忍不住上手,把他的一把头发捋到一旁,默默地编起了小辫儿。
“席老师。”黄希言笑着喊他。
“嗯?”
“你能帮我画头像吗?我之前,用过你的画当头像,结果你的微博粉丝全都用同款,我要跟她们不一样。”黄希言笑着,手指不停,“丁晓知道跟你约稿很贵,让我一定要抓住机会白嫖你。”
席樾觉得好笑,手一顿,“白什么我?”“……嫖。”黄希言超小声。
席樾不由地笑出一声,最后一次按下ctrl+s,平平的声调,“那来吧。”
黄希言脸上先写上一个问号,紧跟着烧得通红,说话都开始磕巴,“我我……”
席樾丢下数位笔,伸手拆掉了她编的辫子,然后搂她脑袋朝下,转过头去,亲她。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
席樾就笑说:“开玩笑的。”松了手,准备站起身。
黄希言却伸手臂搂住他脖子,脸也埋在他颈间,不让他起身,也不声不响。
席樾被她温热呼吸拂得皮肤微微发痒,喉结滚动一下,再转过头去,亲她,她延迟地予以回应。片刻,他站起身,也一并把她抱起来,往卧室去。
经过客厅,他折返回去,到了茶几那里,还腾得出一只手拿起放在茶几上塑料袋。
黄希言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闪躲视线地往他颈肩藏。
和他画画一样的,做任何事情,都看似不紧不慢,却每一处落笔都精准不容撤销。他是完全主导的那一个,她无暇分心,只是被动应对就应接不暇了。
灯光里他的眼睛又清澈又幽深,关键时刻亦有一句类似请求的话:“希望你现在的心情不是‘歃血为盟’。”偏于沙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其效果不啻于往荒野里投放火种,风一吹立即燎起扑杀不尽的火焰。
黄希言手臂搂住他的背,摇摇头,只有气声。
最开始,他温柔虔诚地像在顶礼一尊艺术品,对她做秽-亵的事情,眼神也毫不秽-亵。最纯粹放低身段地取悦于她。渐渐他好像很清醒地放任自己丢失理智,变成燃烧的冰。她贩卖掉了灵魂,悖逆地不断下坠。但是不害怕。只感觉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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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希言要喝水。
席樾套上长裤起身,去书房拿上她那时倒的那杯水。她一只手臂撑起来,趴在床沿上,他手指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耳后,把水杯递到她手中。
从来没这么渴过,喉咙里像下过沙。
就着席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