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
夜屿声音极轻,一出口,便随风而去。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白活……否则,那二十万埋地枯骨,如何心安?
宋亦清仿佛心头被人重锤。
须臾后,夜屿和宋亦清道别。
宋亦清站在巷子口,凝视夜屿的背影,她心中激荡,却无法言语。
上天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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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屿很快回到江味楼。
夜色已深,江味楼门口,接人的车马排成长龙,堵得水泄不通。
夜屿穿过人群,径直上了楼。
他路过人声鼎沸的大堂,拾阶而上。
走到三楼时,却忽然听得一声轻笑。
夜屿下意识抬眸,阶梯之上,有一锦衣华服的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大摇大摆地走下来。
靖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屿,目光不怀好意:“指挥使大人,如今也会来酒楼了?本王记得你不食人间烟火啊,哈哈哈哈……”
他曾经一时兴起,非要逼着夜屿用膳,但夜屿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夜屿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靖王殿下好雅兴,这么多人陪着,是有什么喜事吗?”
靖王面色一僵。
今日梁王才在云华台殒命,他身为胞弟,今夜便在江味楼把酒言欢,若是传出去,只怕又要被人诟病。
靖王面有隐怒,轻哼一声:“指挥使大人真是牙尖嘴利,说话不饶人。”
夜屿从容不迫,道:“王爷贵人事忙,夜屿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便几步踏上阶梯,与靖王擦身而过。
靖王本来还想摆摆谱,却一拳打空,心中很是不悦。
“指挥使大人这么着急上去,是为了今日带来的小美人罢?”
夜屿步子顿住,他立即回头,面色冷煞地看向靖王。
靖王面露兴奋:“那小美人又娇又媚,指挥使大人好品味啊……”
夜屿面色沉下去:“你做了什么?”
靖王对激怒夜屿十分感兴趣,他笑起来:“怎么,指挥使大人担心了?”
夜屿眸色微眯,周身寒气逼人,袖中匕首已落到手心。
靖王面色变了变,他感知到了明显的杀意。
靖王话锋一转:“既然她是指挥使大人的心有好,本王怎能夺人所爱?指挥使大人还是快去接姑娘罢,莫让人家等久了……哈哈哈哈……”
说罢,便自顾自地下了楼。
夜屿眉宇微蹙,转身,迅速上楼。
靖王带着随从,缓步下行。
一幕僚跟在靖王身边,低声问道:“王爷,今日梁王才出了事,就是锦衣卫指挥司的杰作……您何必此时激怒指挥使大人呢?”
靖王收起漫不经心的笑意,眸色阴沉了几分:“你懂什么?”
靖王越是嚣张、跋扈,旁人就越是觉得他是庸才,不屑关注他。
像梁王那样,锋芒毕露,将野心写在脸上,才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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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味楼的五楼,灯火灿然,座无虚席。
食客们推杯换盏,喧闹一片。
夜屿一眼望向窗边的位置——那里已经坐了新来的食客,正在向小二点菜。
夜屿目光逡巡一周,却没有见到舒甜踪影,他长眉微拢,几步上前,一把拉过小二:“方才坐在这里的姑娘呢?”
夜屿力气不小,这小二今夜才被靖王的人打了,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大人……小的没、没注意到您说的姑娘……”
夜屿面色紧绷。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江味楼下面集聚了不少马车和行人,密密麻麻,十分昏暗,要找人谈何容易?
夜屿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松开小二,纵身一跃,自楼上飞身而下。
点菜的食客被吓得目瞪口呆,惊呼连连。
夜屿落到人群外围。
他目光飞快掠过四周,形形色色的食客,三三两两聚在门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片混乱。
夜屿脚步不停,目光扫视了一遍又一遍,但都没有看到舒甜的身影。
夜屿眉头皱得更紧……她应该不会无故离开的。
忽然,夜屿看到了冬洪,冬洪也恰好抬头,一眼看见了他。
“大人!”冬洪驾着马车过来。
夜屿眼神一亮,张口便问:“你可见到舒甜了?”
冬洪一愣,摇摇头:“没有啊,董姑娘不是和大人在一起么?”
夜屿心中一沉。
江味楼门脸宽阔,整幢楼呈圆形,夜屿和冬洪沿着江味楼的外圈,逐步寻找。
“大人,董姑娘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冬洪也有些忧心。
他心中自责,方才将马车赶去江味楼后院之时,忍不住眯了一会儿,若他等在门口,一定能见到董姑娘出来。
夜屿面色有些难看。
临近年底,各路人马都进京了,附近说不定还有东厂的探子……若被人发现她是自己身边的人,说不定会对她不利。
外围有不少街边小贩,摊位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母亲带孩子来买糖人,也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