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通电话之前,付锐修绝对想不到,几个小时前还在刻意避开的人,他现在却得去接。
去的一路上,心情曲曲折折,比道路的环绕程度好不了多少。
片刻后,一辆外观低调的顶配防弹轿车停在树木繁茂的小区前,过往的路人注意到扎眼的车标和难得一见的车牌号,目瞪口呆地猜测车里坐着的会是哪位贵人。
付锐修一直注视着小区门口,盯了约有几十秒,一道瘦高挺拔的身影才落入他的视线。
来人看起来有些懒散,但又在看清门口停着的车时,神采飞扬地跑过来,敲了敲车窗。
付锐修按下车窗,对上对方亮晶晶的双眼和坦率的神情,开口,“上车。”
宁仪瞄了一眼坐在前头黑色西装的司机大哥,犹豫了一下,绕了一圈坐进了另一边的车后座,和付锐修隔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宁仪一坐进车,就老老实实地端正坐好,侧着头觑着付锐修。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付锐修的长相。
男人体格上比他强壮不少,一双目视前方的茶色双眸被耸起的眉骨映衬地暗沉了几分,带着不怒自威的威势,挺拔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颌线都给人不容抗拒的严肃感,嘴角的每一次浮动都带着深思熟虑的优雅,像此刻,留意到宁仪的打量,那耷下几度的唇角就既克制又迷人。
霸总的风范,明星的脸,个子高身材好。
身为看脸的羽族,宁仪突然有点小满意。
起码,孩子的基因不会被带歪。
“看什么?”付锐修问。
“看你。”宁仪诚实地答。
付锐修对此没有太反感,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刚在公司偶遇宁仪的时候,他看着自己,也是这样好奇打量又隐含欣赏的表情。
那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员工,后来在床上,他才发现根本不是。
付锐修任由他打量的姿态同时也为他打量宁仪提供了便利。
如果不是印象深刻,换做旁人有这么大的变化,他不一定会在看到的瞬间就确定是他。
与以往的形象不同,宁仪看起来用他的钱置办了不少好东西,但这并不是使得他变得耀眼的地方。
谈吐、语气、姿态、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个骨他就已经具备了,皮囊自然跟着发光发亮。
付锐修瞟过一眼他肌肤细腻莹润如新生的脖颈脸蛋,没有深入地想可能的触感,挪过眼,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发现、怀孕的?”
“昨天。”宁仪一想起这件事,就心肝脾肺肾一起疼,抽疼抽疼。
“怎么发现的?”付锐修已经将眼中的怀疑褪去几分,只是单纯地问。
“……”宁仪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知道肯定不能说实话,好在他编理由很在行,“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厌油腻,经常乏困 ,我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毛病,正好路过一家中医堂,就让一位中医给我号脉,他说我这是有喜了。”
付锐修了然,但又疑惑,平静冷肃的语气不像是在揭露什么事实,“你厌油腻?昨天上午我还看到你去买了蛋糕。”
宁仪:“?!!!”
付锐修看着他,没有在意自己的话语中泄露的信息,等待他的解释。
惊讶之后,宁仪弯起唇,一如他每次狡辩时候的松快坦然,“你永远也不要猜测一个孕夫的口味心思。”
付锐修:“……”
静默了一会,付锐修看向窗外,“你确定是我的?”
宁仪上下齿摩擦了两下,看了一眼一直装聋子的司机,不自然地放低了音量,语气却激荡,“我只跟你做过!”
“哦。”付锐修不再作声。
直到车停下时,付锐修才出声。
宁仪跟在付锐修身后进了医院,五味杂陈地接受安排,准备检查。
付锐修和这家三甲医院有合作关系,有相熟的妇产科医生今日坐班,整个程序下来又快又顺利。
只是那位姓卢的男医生在看到宁仪时,盯着付锐修神色有些异样。
先做了些基础检查,宁仪才二十一岁,身体健康,被他刻意修饰过的身体体重也正常,到血检时,宁仪才变了脸色。
他没打过针,更没抽过血。
宁仪蹙着眉头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付锐修,付锐修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对方在害怕什么后,嘴唇扬起一抹笑意,对护士道:“轻点打。”
护士脸红地应了一声,然而打针该怎样打就是怎样打,怎么着都是要戳进血管里的。
针头进入地不是很顺利,尖锐的金属触碰到宁仪的肌肤时,就会遇到阻碍一样被稍稍弹开,再戳,再弹开。
付锐修疑惑地瞅了一会针头,对护士道:“换一根吧。”
宁仪也才后知后觉地撤去了身体自发的防护,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啊,我皮厚。”
护士脸更红了,小声歉疚道:“是我技术不好,人的皮都是一样厚的。”
宁仪带着笑,对抽血也就没那么恐惧了,只是在鲜红的血液在细小的塑料管中蔓延时,才有几分恍惚。
三百年内,他见到自己血液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