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翌日清晨,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到窗台上,空气里还弥漫着昨夜香炉里浅浅的气息。
姜暖睁眼四处一看,幽幽又是一阵叹气,满以为一觉醒来能回到自己租住的十几平的小屋里,然而眼前的一切告诉她,现实就是现实!
突然。门支呀一声响,晓晓端着小巧精致的水盆进来,见姜暖坐在床上,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样便笑着道:“格格。昨晚睡得可好?”
姜暖摸摸头:“嗯,而且一觉就到天亮了,那炉子里是什么香料,好像特别催眠。”
晓晓道:“这香叫白荷花,是岭南的佳品,可以镇静安神,养气怡心,去年大少爷买下来,老爷便给夫人小姐各送了些,大夫人怕格格晚上不能安眠,特地让晓晓焚在炉子里的。”
“娘亲真好。”姜暖下了床,感觉身子清爽多了。
晓晓看了姜暖一眼,好像颇有些奇怪,不过依然笑语晏晏:“大夫人最是关心格格的,以往家里是老爷做主,现在府里的大小事情大夫人便能说上几句话了。”
姜暖听懂了晓晓的意思,看来这府里花武还是当家呢!
“除了我和母亲,其他人都不在府里吗?”姜暖接过青玉细碗漱了口,又从晓晓手上拿了绞过的帕子,擦了擦脸,便坐在镜台上任晓晓给她梳理长发。
这花樱的头发可真是好,又黑又亮,去做洗发水广告绰绰有余。
晓晓笑着:“二夫人还在。”
姜暖一愣:“?那怎么……”
说着,晓晓已经帮姜暖盘好了髻,并未戴任何钗环,只用红色缎带子绾住。
姜暖想了想,花姨娘方才去世,自己还在守孝期内,自然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
然而,这花樱仿佛生来便就适合这样素丽的装扮,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楚态。
镜中肤色白皙,娇丽清艳的佳人正看着自己发呆。
“格格,有什么不妥吗?”晓晓问。
“不是,不是,晓晓,你的手真巧,你从小就跟在我娘亲身边吗?”姜暖赶忙收起自己一副看得发呆的表情,浑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没见过大场面的。
“晓晓四岁就进了花府,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才十四岁?万恶的旧社会啊!
姜暖起身,晓晓便伶俐地替她穿上一身素净的深蓝棉裙,腰间束着雪白绸缎子,勾勒出纤纤细腰。
就在刚刚打扮停当,只听门口一阵喧哗,女人的娇笑声隔着门越来越清晰。姜暖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晓晓,却见晓晓秀气的眉峰皱了起来。
但闻见一阵馥郁香气,艳丽华贵的年轻女子妖娆而入,领头的一个年龄大些,和花郦差不多年纪,另两个看着比姜暖都还小。
“喂,你干嘛?”姜暖愣愣地看着她们,直觉地有点排斥。
“怎么?装作不认识我们啊?”说话的女子一张削尖的瓜子脸,有点像时下流行的锥子脸,柳眉高挑,红唇菲薄,一身珍珠红棉袍子,颈上垂着璎珞项圈。
恕姜暖不厚道的想,还真是一副刻薄像呢。
姜暖暗地里撇撇嘴,这人还真是枉费她长了一副薛宝钗似的富态样,说起话来没有宝姐姐的半分圆滑。
不过,在她这样无权无势无依靠的人面前,好像也不用圆滑,难道还怕得罪她不成?人家摆明就是来让她难堪的!
晓晓欠了欠身:“晓晓见过二夫人。”
“哪里来的阿八阿九吗?”姜暖问道,心中叹息,阿八这个名字真是难听毙了!
沈茜那锥子脸眉一横:“什么阿八阿九,花樱我看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姜暖一愣:“不是吗?你们不就是阿八阿九吗?”
晓晓愣了一下,忙在姜暖耳边轻声道:“二夫人倒是没把您失忆的事说出去。”
“什么?”姜暖看着她圆润的模样,点点头
恩,还真有点样子。
沈茜哪受过这等气,粉面生怒,白皙圆润的手指戳向姜暖的头:“你是个猪脑子啊!我的名字岂是你能随意编派的!”
姜暖没料到沈茜这么大脾气,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沈茜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按在太阳穴上,痛得惊呼一声。
“叫什么叫!你再敢这样不懂尊卑,看我怎么收拾你!”沈茜厉声着,一手扯住姜暖的耳朵,用力一掐。
姜暖痛得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滑了出来,用力把沈茜推开。
这是怎么个情况,怎么见面就动手啊!?
晓晓挡在姜暖身前道:“大夫人让奴婢照顾格格,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可不好交待。”
沈茜突然冷哼一声:“大夫人真是了不得了,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厉害。若是这个家再让她当下去,这些个下人都快要骑到主子头上了!”
晓晓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只是格格刚刚好一些,受不了惊吓,二夫人不要和她计较。”
沈茜不语,眸光冷冷看着晓晓:“主子的事,轮得到你来过问吗?看在大夫人面子上,我不罚你,自己掌嘴以示惩戒!”
晓晓垂着头,迟疑了一下。
“贱婢!?”沈茜看着晓晓,那眼神狠狠的,哪有十几来岁女孩的单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