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桑单手按着头顶上的干发帽, 另一只手就搁在洗手台边,骇然地看着对面传来的消息。
直到发梢的水滴答着落在了屏幕上,她的神思这才被唤了回来。
她理智地思索半晌, 仔仔细细分析了一下“有点想你”四个字真实由裴寒舟这男人打字并发送的可能。
太玄幻了。
之前提离婚那事儿是让他受了什么刺激,从而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对面的裴寒舟则是一边办公一边等她回消息,由于等候时间过长,有一瞬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开了静音或是手机出现问题――
好在很快,被调到满格的音量不负众望地输出了一道提示音,还伴随着震动。
他停下敲字的手,拿起手机。
林洛桑:【你手机中毒啦?】
裴寒舟:“……”
林洛桑的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获知自己的编曲都好好地躺在硬盘里, 且麻团也没有跳楼自杀后便放了心,拽着毛巾在头顶揉了几下,挤干发尾处的水分。
男人的视频电话在这时候打过来。
她正挤好护发精油,手上湿哒哒的,只能用无名指的指腹在屏幕上点了点, 按了接受键便没再动了, 开始认真专注地保养长发。
视频甫一连接成功, 映入裴寒舟眼帘的便是异国他乡不近人情的天花板, 还有浴室内大片的雾气。
别说脸,林洛桑连个胳膊肘都没露出半分。
“林洛桑。”他忽然叫她。
她合掌搓着头发,含糊地“啊”了声。
看来没中毒。
裴寒舟沉声问:“你觉得我大半夜给你打视频电话, 是为了看你酒店的天花板有什么花纹?”
她启了启唇没说出话来, 这才咕哝了两句,皱着鼻子回:“知道了, 我这不是在忙吗,马上调。”
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 林洛桑拿起手机转了下,素净的脸只在镜头内出现了0.05秒,一闪即逝,甚至都迅速得晃出了叠影。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
紧接着,镜头翻转,一片模糊的画面中,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那我给你看酒店的特色玻璃吧,磨砂带雕花,敲两下还会唱歌儿呢。”
很快,伴随着她白皙指节缓叩几下,玻璃边响起了欢快的奏鸣曲。
裴寒舟:“……”
就在林洛桑情之所至,甚至想拿出自己的吉他共谱一曲的时候,麻团机械的童音透过听筒传来――
“主人,爸爸说你再不认真视频他就要把我拆了。”
伴随着一阵拉动抽屉的响动,对面的视频中出现了一套整齐的螺丝刀。
麻团可怜巴巴地被逼到角落,胸前的红灯一闪一闪。
林洛桑火速收回拉开吉他背包的手,将手机肃穆地搁好,摄像头调为前置,让自己的脸重新稳定地出现在了画面中。
“孩子有什么错呢,你不要冲动。”她循循善诱,劝诫裴寒舟放下屠刀,“谋杀犯法,犯法坐牢,你也不想麻团年纪轻轻就没了父亲吧。”
裴寒舟盯着画面,确认她没再展示什么玻璃橱柜天鹅绒毯之后,这才将螺丝刀重新扔进了抽屉内。
麻团重获新生,摇着耳朵“生而为团我很快乐”去了。
她也不知道裴寒舟到底想看自己干什么,和他对着镜头面面相觑数秒,这才继续自己方才未完成的护理大业,该吹头发吹头发,该敷面膜敷面膜。
该做音乐……音乐倒是不敢做了,她怕麻团英年早逝。
酒店的茶几上摆着绿色的薄荷酒,林洛桑为了更好地入睡,打算用酒精催催眠,遂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而后将瓶子摆在床头柜。
她正举杯要喝的时候,裴寒舟正好读完瓶身上的英文,蹙眉道:“在外面你还敢喝酒?”
“就这么一小杯,不会有事的,”她晃了下,“我酒量还可以的。”
“难说,”男人容色淡淡地提醒,“你忘记上次自己醉成什么样了?”
她偏头:“得冠军那次?”
裴寒舟言简意赅:“游轮。”
记忆是共通的,一旦想起游轮喝醉的那次,本能地就会想到浴室和混乱的那天晚上。
她耳廓微红,咳嗽着拉开话题:“今天经纪人和助理就在隔壁,明天一大早会叫我起床的。”
“上次经纪人和助理也在,”他漫不经心反驳,“早上六点也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有不同吗?你还不是慌不择路跑到了我的房间。”
林洛桑觉得他这两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抬眼:“他们那天早上六点就给我打电话这事儿你都知道?那我走的时候你也知道?”
裴寒舟沉声回复:“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把我柜子里唯一一件白衬衫穿走了。”
她反应了会儿:“可是……”
可是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她追根溯源地想起那天紧张求助的场景,忽然笑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时候竟然会去找你。”
“我每次单独住酒店,有人按门铃我一般都不会开的,除非是外卖。”她垂了垂眼,“所以其实敲门那会儿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