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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虽说是雨天,但这蒙蒙细雨却没能阻挡弘文馆中的热浪。
一声嘹亮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独宋北云却没有转身,他站在那里整理后续的资料,因为这不是画饼大会,他是需要给出细节上的东西的,所以有些内容可以脱稿而有些数字他不能有任何错误。
火车头逐渐的近了,它在这个时代就像一头从荒原太古中闯入的巨兽,头顶冒着蒸腾的热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许许多多的人为了一睹它的真容,纷纷拥到了矮墙边上,而等到看到它由远至近时,那些人之中却有一大半心中满是惊惧。
它太大了,大到一个人站在旁边都如同玩偶,它也太长了,长到好像没有边际。
锅炉偶尔发出的爆鸣声和驶过铁轨时的轰鸣声,无一不在告诉所有人它的巨大和沉重。
而它身后拖着的那些东西更是人们以往无法想象的,即便是整个金陵最大的商队,一次性运送货物都不如它的其中一节,而即便是如此它还能有着马匹无法企及的稳定以及不俗的速度。
有人兴奋的把它喊做“火龙”,快活的朝它挥舞着手臂。仿佛就像看到了大禹治水时的应龙、女娲补天时的巨鳌。
也有人被它骇人的身形吓得两腿发软,直到站立不住,连声惊呼妖魔鬼怪。
但不管对它是怀揣着怎样的情绪,它都这样一往无前的朝着前方去了,将身后的人甩出了一大截。而它所背负与其说是货物,倒不如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不管是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是做工精美的衣物,无一不在告诉在场的人,曾经那个世界终究已经远离了,他们即将面对的会是崭新的时代。
火车很快就已远走,但人们却仍在或兴奋或惶恐之中,他们在高谈阔论,谈论着这头巨兽究竟能有怎样的作用,不过别说他们,即便是五百年后的徐霞客也只能畅想着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但如今,理想的花终究就是绽放在了眼前,它承载的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希望,更多的却是一个民族的梦。
宋北云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火车,双手撑在台子上,抬眼一瞧正看到工部老张扶着矮墙嚎啕大哭。
六十多岁的老叟,哭得像个三五岁的孩子。而他身边还有一众白发人,他们站在一起,有痛哭有负手而立,有仰天凝望也有故作张狂。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只是头上沾染了李白的霜。
新历10年1月18日,注定是一个将会被载入史册的时间点。在这一天,人类史上第一台蒸汽动力机车正式在宋国首都进入试运行阶段,它标志着历史在这一天分成了两个阶段,从这一天开始往后的历史都将被称之为近现代史。
此题必考。
十年,上百万人为之奋斗,而从今天开始,世界将为中华为中华民族所震撼。这是大势所趋,任何阻挠者都将是螳臂当车的歹徒,会被波涛汹涌的浪潮狠狠拍碎在沿途的堤岸上,不留一丝余地。
人群的躁动逐渐平复,人们在回味刚才的盛况时,也开始慢慢的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而这时宋北云抬起头再次看了一圈后,笑道:“是吧,老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一百句也不足以让你们看一眼来的震撼。”
台下发出笑声,期间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鼓掌,很快掌声就蔓延了开来,如同风动雷鸣,经久不息。
“从前。”宋北云伸出双手压了压:“父辈们、祖辈们,他们将自己的一切都归功于上天的恩赐。但现在,一切的功劳和成绩都将归于大宋、归于中国、归于你们每一个人。过去的十年,不想再去提它,因为未来还有数百个数千个数万个十年在前方等待。愿我中华万年不朽。”
宋北云的演讲技巧没有那么多,他的情绪要比赵性平缓许多,但恰恰就是这种平缓虽然缺少了几分情绪上的张力,但平静所带来的可靠和自信却是高昂的情绪所不能带来的。
这句话一出来,本来已经稍微冷静的场面顿时再次被点燃了起来。
人们疯狂的举起手臂高呼万岁,而这一次却并没有吾皇二字,因为“吾皇”本人也在其中高呼万岁。
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个时候宋北云高喊一声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这里最少能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会跟着他去把皇宫给点了。
等到极端亢奋的情绪稍微平息之后,宋北云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好了,大家稍安勿躁。我接下来要给各位栋梁总结一下过去十年的数据变化和对未来十年的计划安排。”
他说到这里时,丁相旁边有个人凑过来小声道:“相国,这等军国大事……在这里说是不是有些……若是让外人听去了,可是该如何是好啊。”
丁相眼睛瞟了这人一眼:“你是哪个衙门的?”
“下官是……是翰林院……”
他话还没说完,丁相却是不耐烦的一挥手:“你明日去尚书省领个辞条回去种地吧。”
丁相不想跟这些庸俗者解释太多,只因他们不配。不配当官更不配这个花团锦簇的盛世,这些人就是木头上的霉点子,看着让人厌恶不说,如果不铲掉恐还会祸害一片。